他俩站的角度并不会在窗边落下阴影,而且从郁奚的方向,除非直起身抬头,否则很难发现他们。

郁奚就那样躺着病床上发呆,安安静静地一动不动。

偶尔他的目光会落在落地窗外照进来的阳光上,光斑在冷白的墙壁上跃动,显得像粼粼的水波。

但是他并没有躺多久,就像是普通人在午睡后犯困,或者睡了一个回笼觉一般,很快就撑着旁边的矮柜坐起身来。

杨雀鸣看到他拿起平板不知道在看什么东西,低声对傅游年说:你看,我就跟你说,郁奚都比你乐观。你也别总是惦记着他的病,能稳定下来就好,说不定哪天就配型成功了,你总得能等到那一天吧。

你不知道。傅游年停顿了半晌后说。

郁奚忽然从枕边捡起了什么东西,拿在指尖发呆。

他在看什么?杨雀鸣问。

那东西实在太过于纤细,还有被子的遮挡,杨雀鸣没法看到。

郁奚过分纤细的指尖绕着一根头发。

他才刚刚开始化疗,完全没有到会脱发的阶段。

而且他也去特意问过医生,医生说不是所有人化疗都会脱发,就像化疗的副作用也不会发生在每个人身上一样。即便会掉一些,症状也不一定都那么严重。

但还是有点在意。

傅游年偶尔会发现他在偷偷地照镜子,或者摸自己的头发,也看到了洗手间地面上匆忙间没有彻底擦干净的那几丝血迹。凌晨,郁奚有时会因为骨痛在睡梦里辗转反侧,手指都抠进被子里,攥得那一小片被单发皱微湿。

他只是怕我难过。傅游年说。

杨雀鸣一时噤声。

她是有点想劝傅游年的,但真的到了这个地步,反而不能劝了,她总不能让傅游年丢下郁奚不管,无论傅游年能不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她都是开不了口的。

傅游年走过去轻轻地敲了几下门,才带着杨雀鸣进去。

下去傅游年还得离开一趟。

虽然公司里的事几乎都交给了李尧还有其他助理,但有些场合他不得不出席。

送杨雀鸣到病房门外后,傅游年又返了回去,坐在病房边,拉着郁奚的手,对他说:宝贝,我晚上可能会晚一些回来,会让人给你把饭送过来,等输完液,如果我还没回来,就不要等我了,早点睡觉。

郁奚点了点头。

你不在的话我就要看电影。郁奚又补充了一句。

成天待在病房里没有别的事情可做,郁奚就总是在看电视或者平板,其实他有的时候也并没有看,只是打开放在那里,有一点声音,显得病房里不那么沉闷。

傅游年怕他看伤了眼睛,经常忽然合上他的屏幕。

嗯,傅游年说,但是输完液就要睡觉。

郁奚觉得他好啰嗦,跟他牵了一会儿手,指腹都微微汗湿,觉得他好黏人,就推着他,让他起身走开。

临走前,傅游年又俯身握着他的后颈,低头亲了他一下。

傅游年顺路先送了杨雀鸣回家,然后就开车去公司。

昨天晚上郁奚又在发烧,而且烧得有点严重,整个人几乎陷入了昏迷,呼吸衰弱,差点被送到抢救室,后来上了氧气机才稍微缓过来一些。傅游年就在旁边等他醒,整宿没睡,时不时去拿手背试探他的额头,直到天亮郁奚才退了烧,勉强睁开眼看了看傅游年。

傅游年有些缺觉,开会时冲了杯特浓黑咖啡。

李尧也不敢多说,只能尽力把可以完成的工作都做好,免得傅游年还得重新过目,又要费精力。

等到开完会,傅游年去餐厅跟几个投资方和导演吃饭。

这种场合本来是难免要喝一点酒的,但郁奚最近不太能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