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八点天色刚擦黑时,苏青去宋西顾家楼下等他。

郁奚穿了身最简单不过的白色T恤和长裤,看着干净清爽,像个懵懂单纯的学生,苏青却套了条时下流行的裙子,他还不像几年后那么会化妆,睫毛膏涂得过多,都黏在一起,眼影晕满整个眼皮,妆容蹩脚,完全掩盖不住他的男性特征。

在学校里,苏青总是被排挤嘲讽的对象,很多人不管当面还是背地里都管他叫娘娘腔。

宋西顾是为数不多对他从来没流露出任何异样眼光的人。

他们去的地方是一家偏僻的酒吧。

刚一踏进去,宋西顾就被呛得低头咳嗽了半天,里面太多人在抽烟,尼古丁发焦的味道直冲天灵盖。略显昏暗的灯光不停变化,迪斯科球疯狂转动,舞池里音乐震耳欲聋,这一切都让他觉得眼花缭乱。

苏青拉着他挤进舞池,燥热发闷的空气里,男男女女的荷尔蒙几乎化成实体。

宋西顾是不会跳舞的,他最擅长的就是读书。

郁奚沉下心,学他舞步笨拙,心慌意乱的样子。

隔着监视器看过去,他在人群里显得格格不入,眼神干净又迷茫,侧脸的线条在昏暗灯光底下,每一帧都美得可以单独截出来当作海报。

要不然还是出去吧?宋西顾很不自在,他去拉了一下苏青的手腕。

但苏青还没来得及回答他,舞池里换了一支曲子,人群跌撞,就把他们给挤散了。

宋西顾感觉到有人在他腰上摸了一把,几乎受到惊吓,回头又不知道是谁摸的。

他还想往里走,去找苏青,身后忽然笼罩过来熟悉的气息,有人一把攥紧他的手腕,拽着他走到了酒吧门口。

江彦?宋西顾惊讶地抬起头。

你来这儿干什么?江彦眉目不耐。

跟朋友过来玩。宋西顾的手腕被他攥得发疼,心脏却怦怦直跳,宁可忍着疼也不想让他松开,耳根泛红地说。

江彦心里有股克制不住的烦躁。

他傍晚从拳场出来,鬼使神差地经过宋西顾家楼下,就看到他跟那个人妖一起骑着自行车拐进了小路。

他跟大部分男生一样,对苏青嗤之以鼻,一直以来都不喜欢宋西顾跟苏青多接触,但宋西顾在这一点上从来都没有听过他的。

江彦是想直接回家的,在原地站了半分钟,却抬脚跟了过去。

谁知道刚一进酒吧,就看到宋西顾被人占便宜,一瞬间怒火在胸膛里烧了起来,他想都没想,直接拉着宋西顾出了酒吧,等站到门口,被夏夜裹着热浪的夜风一吹,脑子才逐渐清醒,又开始后悔自己的举动。

宋西顾想办法去里面告诉苏青自己要回家,然后才跟着江彦离开。

逼仄的出租房里没有开灯,月光洒在褪色的床单上,空气沉默,连呼吸声都显得格外清晰。

张斐然已经彻底清场,只留下他、几个摄像师,还有演员。

傅游年坐在床边点了根烟叼着,他其实也有点紧张,拍戏这么多年,头一次心跳快到凌乱。他回头看了一眼郁奚,两个人目光相触的瞬间,都下意识地挪开。

这场是真的要脱,郁奚腰际会搭着被角,但傅游年可能露得更多一些,尤其是关键部位,拍摄时一般都会做遮挡。

常见的就是用胶带贴个安全罩,或者裹丝袜。

郁奚背对着他脱掉了单薄的白色T恤,灯光打的角度很巧妙,刚好落在郁奚的肩背上,显得皮肤白皙细腻,脊椎的线条弧度一直没入被子下方,透着青涩的少年气。

这场戏不能太过火,越显得纯真越好,动作不需要太激烈。张斐然对傅游年说,江彦不想喜欢他,不愿意承认自己动心,承认自己的性向,但是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