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干枯的双手撑着膝盖,过了好一会,叹了一口气,说:“你先帮爷爷把尿袋换了,你没有过来,你只帮他垫了一片尿布湿。”
纪浔神情静默地听着她的话,睫毛垂着一点,遮住了眼睛。他把戴着的眼镜取了下来放在了一边,起身去扶躺着的人。
“我帮你一起。”老太太上前注备去扶另外一边。
“不用。”纪浔淡淡地说,他一只手穿过老头的腋下,把他托了起来,扶着他走到厕所。
老太太倚在门口,开口说:“医生说透析治疗还是比保守的药物治疗好一点,虽然医药费是贵,可是你爷爷的病还是耽误不起……”
纪浔打开厕所的水龙头,哗哗的水流打在他的手上,在手背上面积起了细沫。
翻来覆去都是这几句话,甚至于她说到死这个词的时候,纪浔有些漠然的想,活着很好吗?
他简直要大笑了。
与其痛苦的活着,死也许是更好的选择。当然这话他也只是在心里默默地想,不然老太太肯定会斥责他冷血。
冷血?
他好像是有一点,因为他丝毫没有共情到伤痛。
纪浔只是垂着眼认真地洗手,耳边絮絮叨叨的说话声像是入不了他的耳。
手指都被他洗得发白了,他抬眼看镜子里的自己,面无表情,或者是无悲无喜。他有些冷漠地想,或许他应该伤心欲绝才对,这样才符合现在的情景。
“说完了吗?”他叹了一口气。
“你爷爷的病要花的钱太多,我知道,我们是也你的负担……”
“的确是负担。”纪浔冷不丁地说。
老太太一时愣住了,几乎有些歇斯底里地说:“那也要治啊,从你回来这些年来,我们,我们……”
她有些说不下去。
纪浔连表情都缺乏,反应甚微地说“想治就治吧。”说完他就走出了厕所,拿过放在桌子上的眼镜,干脆利索地走出了病房。
门“啪”地一声又合上了。
出去的时候雨还是没有停,纪浔站在路边等出租车,无知无觉地淋着雨。
雨丝很细,像雾一般淋他在身上,黄色的路灯照下来,投下一个黄色的光圈,地上的积水都泛着淡黄的涟漪。
纪浔从口袋里拿出烟,咬了一根在嘴里,烟有些润,点了好几次才燃起。路边快速驶过的车辆,打着伞的路人。他抽着口袋,站在雨中,漠然地抽着一根快要灭了的烟。
在出租车到了的时候,他把烟头掐灭了,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纪浔用指纹开了锁,推开门的时候灯火通明,沈斯缪坐在沙发上,头发看起来有些湿,脸色很苍白。
沈斯缪听到开门的声音,手指动了一下,抬起脸看向纪浔。本来有很多话要说,但看到他湿透了的衣服,站了起来,嗓音沙哑地说:“你淋雨了,你感冒才好没有多久,快去换衣服。”
他站起来的时候有些腿麻,可能是因为低血糖,感觉头一阵眩晕。
纪浔走过来扶住了沈斯缪。
他把自己的手覆在了沈斯缪的手上,完全地包裹住了他的手。
“我不冷。”沈斯缪哑声说。
“去换一件衣服吧,你在发抖。”纪浔有些疲惫地说。
“不,我不冷,我只是,你今天……”沈斯缪有些语无伦次。
纪浔默默地盯着他,然后转身朝房间里面走去。
沈斯缪寸步不离地跟着他的步伐,想去牵他的手。纪浔微微朝前抬了一下手,落空了,沈斯缪继续牵,纪浔依旧把手挡开了。
沈斯缪只能看着他走进了房间,他能看得出纪浔身上浓浓的疲惫感。
过了一会,他听到了脚步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