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够了湖景,宫人端来茶点,身后挂起流苏帐,有乐者抱琴席坐,指尖轻勾素弦,清亮琴声徐徐响起,与湖水声交映,一起都恰到好处。
听到琴声的那刻,陶锦目光投向流苏帐,她可?还记得那段关于未来的记忆,‘她’会不可?控的爱上那个琴师替身,所以每次看见乐师,她都想多瞧几眼。
记忆中的人脸都是模糊的,唯有见到当?事人时才会逐渐清晰,陶锦也很好奇,能令长公主甘心放弃权势之人,到底生了个什么谪仙模样。
竹云跪在软榻旁,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翼翼的沏花茶,手背试过茶温,他端起茶盏送到陶锦手边。
“殿下,用茶。”
沏茶的讲究有许多,竹云能被允做随身近侍,这些功课自然都是专人辅导过的,陶锦接过饮了一口?,茶香回甘,她不会品茶,但也觉得很好喝。
放下茶盏,陶锦看向被侍卫按跪在一侧的男人,即便被按着,他背脊仍是挺直的,不肯屈服一点,姿态很好。
陶锦向来喜欢他的跪姿。
讲真的,怀七这些天跪的实在太多了,昨日还淋着暴雨跪了两个多时辰,也不知回去有没有涂药,她是想玩,但还不想把他的腿玩废。
视线落在身前的软垫上,陶锦慢声开?口?,“跪过来。”
银铃轻响,怀七被押到软垫上,侧身对着陶锦,不肯多看她一眼。
竹云拿起小扇轻扇,陶锦安静享受着,目光偶尔落在怀七身上,眸地流露几分欣赏,她发?现怀七真的很适合戴这种?饰品。
不同于以往的装饰,这种?带着禁锢含义的饰品,总能为他添几分难以征服的野性与涩气。
指尖轻敲桌面?,“侍茶不会吗。”
竹云动作?顿了半瞬,刚想去触茶盏,手伸出去一半才意识到殿下不是在同他讲话。他若无?其事收回手,余光瞄向怀七,那个男人仿佛听不见般,没有一点动作?。
嘴被堵上,耳朵也聋了吗。
陶锦指腹摩挲,眉头轻蹙,正在思考如何开?口?时,竹云的声音轻响。
“殿下,怀七许是未曾学过侍茶,沏出的味道怕也不好,不若还是奴沏好茶,由他侍奉可?好。”
陶锦看过去,小宠一样的男人温顺垂下眼,语气藏着隐隐不安,似是真想要化解这个场面?,给怀七一个台阶。
“也好。”她应。
得到应允后,竹云悄悄松了口?气,他将新?水烧煮,熟稔重?新?沏茶,滚烫沸水倒进茶盏时,还飘散丝缕白色热气。
竹云将茶盏推到怀七身前,示意他热气消散后再与殿下奉茶。
可?惜竹云不知怀七的来历,一个处于阶级之外最底层的暗卫,莫说奉茶,他连茶水都没喝过几次,又怎会懂奉茶的种?种?规矩。
陶锦也知道,她就是在刻意为难他。
竹云刚用眼神示意完,下一瞬便见怀七伸手拿起茶盏,他惶惶瞪大双眸,已经?来不及阻止。
茶水滚烫尚不能入口?,此?刻奉给殿下,那不是正等着被罚吗,这人怎么回事。
竹云惴惴不安,又不敢出声制止,眼眸看向陶锦,藏着无?辜与慌张,这不是他本意啊。
捧着茶盏,怀七抬手奉在陶锦身前,他恨意入骨,可?是却不能发?作?。那是小姐遗物,旁人怎配簪戴,哪怕今日赴死,他也要将金簪拿回来。
陶锦默然看着男人手中的茶,一时间有些失语,她都不知道怀七脑子是怎么想的,杀不了她,所以打算烫死她吗。
还有,这么烫的茶盏,他是怎么端了这么久的。
时间静默流过,唯有悠扬琴声不绝,竹云心中颤如打鼓,生怕殿下恼怒,将他二人全丢河里喂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