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喊了赵兰的名字,他们听到了动静,就一起过来了。这时候李明刚传呼机响了,就急匆匆跑去外面找公共电话亭子。
我问那个给我们带路的男人,“这是谁?”
那个男人一看见这个孩子,一拍大腿,“你又回来干什么?不是让你走吗?”他说完,又叹了口气,摆了摆手。
赵兰看了他一眼,很不满地说,“有话好好说,你吼他干什么,他还是个孩子。”
男人嗐了一声,“警察同志,我吼了他也听不见呀。这孩子是个哑巴不说,还是个聋子。就算雷劈到他耳朵边上,都吓不着他……”
赵兰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她问,“这是谁家小孩?怎么在这?”然后她又问我,“队长,他刚刚一直在这吗?”我不想说话,点了点头。
赵兰又去问那个男人,男人又叹了一口气,“这孩子是钱金平买来在店里干活的。”
“干什么活?他这么一小点怎么给别人按摩?”
男人犹豫了很久才说,“他不是男孩。”说完又说了一句,“也不是女孩。”
这话说得让人搞不懂。明明是问他干什么活,这和男孩女孩有什么关系?赵兰是个利落的人,被男人这慢慢吞吞的样子搞火了,“你胡说八道什么,这不是小男孩是什么?”
男人急了,像是被冤枉了似的,居然口吃起来,“我!我骗你们干什么?他下面长着男人的东西,还长了女人的,那什么……”说完,他还抬手一指,“不信!你们自己看!”
短暂地沉默过后,赵兰看了我一眼,我也停顿了一下。我有点没有理解他这个话的意思。
见我们不说话,男人挺了挺脊背,继续说,“我也没有真看过,这事情是听钱金平说的。”然后男人怜悯地看了一眼孩子,“他呀,是可怜人。他爸爸妈妈死了,就一个哥哥了。他家里的舅舅舅妈不养他,把他卖到这按摩店里来……”
赵兰往前走了一步,她蹲下来,朝那个孩子伸手,那个孩子没有理会她,还是缩在夹角里。赵兰重新站起来,“他哥哥呢?不是还有一个哥哥?怎么会没有人养他?”
男人摇头,“他哥哥才几岁,比他大不了多少,还不是和他一样被卖了。说来,这孩子的命比他哥哥好些,他哥哥是被卖去镇上朱老板的黑煤窖了……”
“警察同志,你不知道,那黑煤窑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我盯着天花板,房屋有些漏水的缘故,有很多裂缝。潮湿的,绿色的,到处蔓延着。我听见耳边有赵兰的声音,她打断了男人的话,“他爸爸妈妈什么时候离世的?”我感觉她的声音跟之前不一样的,好像有点轻,可能是我的错觉。
男人想了会儿,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好几年了,那一年是88年吧……他爸爸遇到矿难,死了在矿井里,他妈妈呢是个傻子,她男人一死没人照顾她了,好像是掉河里淹死了……”他还补充说,“这孩子的爸爸真是个好人,对他妈妈一心一意,也不嫌弃他妈妈有问题,只可惜死得太早了,三十几岁就死了呀……”
我一直没说话,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赵兰也不再说话了。
男人放缓了声音,打商量地问,“警官,要不,要不你们先把他带走吧?这按摩店老板死了,这孩子就没主了似的,街道办也不管这个。想着肯定是没地方去,他才会又钻回这店里面来。”
“您们看看,多可怜啊,钱金平活着的时候天天饿他打他,谁要是劝他几句,钱金平还要打得更狠……不信您翻他衣裳瞧瞧……”
我看见赵兰又走过去了,她再一次蹲下身,身后的男人紧跟着继续说,“还有,他年纪小,听不见又不会说话,还遗传了他妈妈的傻病,这么大了还跟五六岁的小孩子一样,别提什么干活什么按摩了。后来钱金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