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景寻喘息嘶哑,生死之间的险意让他指尖发麻,止不住战栗,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不算热的天气出了满身汗。

“少爷,今天带了朋友吗?”保姆看向门口,迎过来给沈年换鞋,中年妇人蹲下身,先是解开沈年的鞋带给他脱下来,又妥帖地换上拖鞋。

看着与母亲一般岁数的女人这样卑微地照顾人,贺景寻深感不适,他偏过头不去看,却被沈年捕捉到眼底一闪而过的厌恶。

“你在想什么?”沈年看着他,他从小被这样照顾惯了,甚至小时候没请保姆,这些琐事都是沈跃文亲手操持,大了点家里才请了人。

沈年妈妈病症晚期时随时会恶化,最后几年根本离不开医院,算下来赵姨也来家里八九年了。

赵姨换好沈年的鞋又要给贺景寻换,却被排斥地躲过去,妇人站起身,有些无措地看向沈年,“这……”

“不用管他。”沈年嗤笑一声,“您继续烧饭,晚上加个玉米烙。”

【你还说这不是大圣父?】他倒替人家看不惯起来了,沈年觉得人有时候真的是十分自不量力的生物。

系统不理他。

“诶好。”赵姨应了声走回厨房,从冰箱取出鲜玉米。

“你觉得我过分?”沈年不是个愿意受人指摘的人,即使是在心里偷偷觉得他也不许。

贺景寻偏过头不看他,瞳孔微微缩了缩,“没有。”

“最好没有。”沈年看他一眼。

沈年没说出来,他其实有点委屈,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可是以前他带同学来家里玩,他们的眼神都和贺景寻如出一辙,甚至没几天之后整个学校都开始传他的恶名。

好像他做了什么天大的坏事一样。

他只好去问他爸,而沈跃文向来秉持着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制造问题的人,总之最后是解决了。

沈年气不顺,一感觉委屈眼眶就发红。

他还是想不通,只好问贺景寻,“你觉得我这样做是不对的吗?”

这张白嫩乖巧的脸蛋太有欺骗性,水润黑亮的漂亮眼睛看着你,让人很难忍心说出不好的话,贺景寻还没开口,沈年继续道,“可我爸爸没说不对。”

贺景寻紧绷的情绪松懈了些,他想,再怎么也只是个小孩,被父亲溺爱坏了,但也没有坏到无可拯救的地步,甚至天然的恶意加诸在本身的骄纵上蕴含着另一种极具的诱惑力。

让人不自觉就想讨好他,不计较自己付出什么,只想讨得沈年一个笑容,不管什么样的人靠近他,都会潜移默化地变成奉献型人格。

他现在又不觉得沈年过分了,不过是穿个鞋而已,光从带私人机场的庄园来看,沈家佣人的工资也不会低,甚至会是一个惊人的数字。

而沈年一不刁难二不苛刻,甚至会对一个保姆用您这样的敬称,他该享受这样无微不至的照顾。

贺景寻嗓音有些粗粝,沙哑道,“对的,你不会错。”

他也问过其他人,他们无一不是这样的回答。

沈年却只觉得这不是真心话,狐疑地歪头看他,没看出有什么不对,鼓着嘴上楼走进房间里,贺景寻跟着他,到门口时却被拦住。

沈年语气不善,“爬进来,别弄脏了我的房间。”

贺景寻哑然,他其实没想进去的,可现在显然由不得他。

人是不会习惯当狗的,他站着不动,垂在身侧的手青筋暴起。

【任务值加5,当前25。】

“你要磨蹭吗?你妈妈的病不知道经不经得起磨蹭。”沈年已经坐到床沿上,看向门口的贺景寻。

这始终是贺景寻最致命的软肋,如果他孤身一人,决计不会受这样的羞辱,即使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