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沈年没有,沈年让他上床睡,那也是楚泊舟头一回知晓床榻原来可以这样软和又舒服,夜里沈年扒在身上,滚烫的体温涌进习惯冰冷的皮肉里,几乎要把他烫起火了。

“这就是好吗?”沈年歪了歪头,他给楚泊舟吃拌狗食一样的剩饭,要他厌憎的五皇子瞧他在自己脚底下流水的下贱模样,明知有腿伤还总要他跪着服侍。

这也叫好吗?

“是。”楚泊舟坚定道。

“你想对我好的。”楚泊舟很容易就能看进沈年心底。

沈年问自己,你想要他给你什么呢?他已经给出皇位,给出身体,给出一颗自私又冷漠却只为沈年跳动的心脏,你还有什么想要的,他又还有什么能给的,这已经是楚泊舟的全部了。

“我娶妻之后你要做什么?”

楚泊舟不想讨论这个话题,他很仔细地看沈年,声音很低沉,“平水患、练兵、推新政……总之,不再打扰你……”

“只有这些无聊的事可以做吗?”沈年今天很多问题。

楚泊舟失落地低下头,“我只有这些了。”

沈年抿了抿唇,有些犹豫和迟疑,他又问,“那我要是不娶妻呢?”

“不娶也好,你做什么都好,只要你开心……”他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挣扎出来,话说到一半时猛地滞住,用力将沈年扑倒在床上,一双狭长深邃的眸子紧紧盯着他瞧,几乎要把人脸上看出个洞。

楚泊舟的心快要跳出来了,他竭力稳住颤抖的声线,“什么意思?不娶妻是什么意思?”

沈年又不愿意开口了,撇开眼不看他。

楚泊舟哀求他,听起来可怜极了,“你还要我是不是?”

沈年偏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只是觉得,楚泊舟刚吃过他下面,要是现在……

算了。

沈年往上轻轻碰了一下楚泊舟的唇,非常非常轻的一下,如果不是嘴唇被肏肿了,楚泊舟甚至都感受不到这样的力度。

他胸口剧烈起伏起来,眼里的雾气迅速凝成水珠,很快就模糊了视线,他看不清沈年的脸,胡乱扯了被子擦掉碍事的眼泪,心脏像是架在火上烤,太热了。

“不娶妻,也不去江南吗?”楚泊舟小心翼翼问。

沈年压根没打算走,不过他不打算告诉楚泊舟,只含糊道,“你先把船准备着吧。”

“好、好。”楚泊舟紧紧抱着他,湿润的侧脸蹭上沈年,将他脸上也沾湿了,“你信我了是不是?”

他开始语无伦次,“宫里我修了旧寝殿,里面有许多宝贝,都是你喜欢的,我挑了国库里最值钱的摆进去了……”

“还有秋千,这次的麻绳浸了油,怎么都不会断,你可以坐很久,至少二十年都不会坏……二十年后我就再做新的……”

“我推你坐,你总要小芬,什么你都叫她,明明我也能做的,你从来不叫我……”

“沈年,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楚泊舟红着眼睛哑声道。

初夏时华容夫人诞得一子,却因为先天不足早夭,一时相府上下悲恸无闻,世人皆叹息。

又过了两月,朝中传了消息出来,陛下征蜀关时流落一子,追封其母为贵妃,谥号明贤。

楚泊舟写立储诏书时沈年正躺在御书房的椅子上吃葡萄,正值盛夏,殿里摆满了冰盆他还嫌热,衣服也不肯好好穿,衣襟散乱着,露出大片胸膛,恨不得要睡到冰床上才舒心。

旁边是窝篓里正晃悠的小弟,他捏着果子悬在小孩面前,努着嘴逗了几下,这么小的崽子连笑都还不会,牙也没开始长,整日只知道流口水,看起来实在不讨人喜欢。

楚泊舟无奈看他,“你叫他睡会儿,让你玩哭了又是半晌不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