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倭乱的第二日,顿觉一团火窜起来,只把手脚乱抖。
等刘海石送了主簿转来,屋中哪还有湘琴身影?
原来湘琴忿气填胸,挟了腔怒火,车轿都不用,径往城东寻朱润。
香香想起朱润嘱咐,紧追而来。湘琴也不管行人驻足,一路疾奔,跑得鬓发散乱,汗粘粉湿,最后气血翻涌,只扶了墙呼呼气喘,交香香扶住了。
朱润恰要出门,正撞在门口,见了她这模样,免不了向前问长问短,却交她一手推开,喘了片时方道:“你,你卑鄙!”
朱润一怔,想了一想,还有甚么不明白的,虽在意料之中,仍忍不住心头发闷,又见不远处几人指指搠搠,当下拉了她胳膊,向里疾走。
湘琴越加恼怒,边挣边嚷道:“你到底要如何?!”
朱润只微微一笑,道:“我要如何,你不是已经知道了?”
湘琴一口气塞上来,作声不得,眼见已到屋里,只将他手拧口咬泄恨,朱润也不理她,反手便将门关了,又将她甩到榻上。
湘琴怒极,脱下鞋儿便向他扔去,交朱润一闪,砸在花瓶上。
自家却把力道使偏了,一个趔趄,恰撞在榻围上,登觉胸臆生疼,方捂了胸口,就见朱润上前察看,只把身一摆,恨恨道:“不要你管!”
两人一立一坐,对峙良久,朱润自向墙角拾了鞋儿过来,又拔了她松脱的簪珥,与她把乱发理了。
湘琴只任他所为,半晌方道:“你就不肯放了我?”
朱润只帮她把发挽了,也不答话。却听湘琴低低道:“我,我也没想怎样,只要能离了那里,没银钱又怎样?只要能清清白白的,能回家看看我爹娘……我,我有好久都不敢想他们,也不敢托人带信,我怎么敢,怎么敢让我爹娘知道,他们日夜悬心的女儿,已经,已经成了……”
朱润见她双肩抽动,声音发哽,如何不晓得她哭了,一时心头发堵,只握了她肩膀道:
“我会给你名份!将来你若要见父母,我也会陪你去……”
一言未了,湘琴已将他一推,背身抹了泪水,冷冷道:“你怎知我便要你那名份?”
朱润交她一语戳在心头,终不免恼火上来,一把扳过她脸儿道:“我有什么不好?!”
湘琴只瞧了他笑道:“你有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