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

“冷不冷啊?”

一屋子的长辈,先关心她的还是病中的阿奶。苏酥一时间眼眶有点发热,摸摸老人的脸哄着让她先睡一会儿。

“我已经打了急救电话了,我会把阿奶转到市医院。等明天带着阿奶入院之后,我会暂时休学陪着她。”

“不行”

先开口应激的还是她的父亲。

“我已经决定了。叔叔们都有工作,弟弟妹妹们还都没上大学。如果不用我,咱们苏家还有什么空闲的人手可以去医院长期陪护吗?”

“可以请保姆啊,医院里的护工不知道比你专业多少倍呢。”

“大哥,我看苏丫头这话说的挺有孝心的。再说了,苏丫头是老太太一手带大的,你从小就当不了人家的主现在还不如省省劲。”

女孩清凌凌的眼光看过自己的小叔。系统播放的影像她看过很多遍,自然而然地记得他那句话“要我说酥这名字就不好。人要是和点心一样一碰就掉渣能行吗”。

苏酥忽然觉得有点可笑地问

“小叔,你觉得我这名字怎么样?”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里,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开进了院子。

*

市医院和下级医院的诊断结论一致。老太太身上的病已经没什么手术治疗的必要了,亲人能陪伴就多陪陪,老人喜欢什么就顺着心意干什么。总之一句话:时日无多,无力回天。

苏酥也按着自己的话以亲人重病的理由提交了休学申请。因为早在系统影像中知晓老人的病情也没有太执着,用多年攒的稿费将老人转到养护条件更好的私立医院。

新的医院有一处很大的花园,老太太精神好的时候就去花园上的秋千坐一坐,兴致上来了就跟病友学习做养生操。

病房的阳台上由老人指挥,苏酥实施着种了一些草莓和青菜。还有病友送过来的芦荟和一朵小茉莉。

由春到夏,几个月的时间好像一眨眼。草莓熟了之后很快败落,茉莉的花香也渐渐淡去了。

“酥啊”

初秋以来,老人的精神不是很好,有些糊涂的迹象了。

“怎么了阿奶”

苏酥从陪护室出来,握着老人的手捏了捏。

“酥的年纪也大了,谈没谈朋友啊?”

“不许骗阿奶”

生病之前一向严肃古板的老太太或许是因为操劳一生终于得空,整个人越来越像个老小孩。

“阿奶可什么都知道”

对着那双经历漫长岁月的眼睛,苏酥一时之间竟然忘记粉饰太平敷衍过去。

“谈了也好,他对酥好不好啊?”

老人笑起来,假牙和苍老的面容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苏酥的手被老人长满了茧子的手握着,源源不断地的热传递过来。

“很好”

“阿奶,他对我很好。”

“我感觉他像阿奶一样爱我。”

自从回到这个世界以后,苏酥就强迫自己忘掉关于祁佑的一切。可偏偏人的情感总是能压倒理性。

走路的时候看见身形相仿的青年她会忍不住叫出名字,在对方怔愣的眼神中匆匆道歉。吃饭的时候会下意识比较觉得不如阿佑合她的心意。会忍不住想起祁佑的哀求、祁佑的眼泪还有临行之前那个一触即分的平安吻。午夜梦回的时候会反复梦见脱离程序即将结束的时候,那一声模糊的开门声。

她最担心自己的死亡没有被掩饰成失踪,反而走向最坏的预期。可偏偏系统无影无踪,永远不能再回答她的疑虑。

“酥啊,那怎么还哭呢?”

老人的手抚上她的脸,苏酥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哪怕连名字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