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说酥这名字就不好。人要是和点心一样一碰就掉渣能行吗?”

或许是联想到车祸现场的惨烈画面,在场的几个成年人都奇异的消音了。

小老太太终于把自己的手抬起来了,指着刚刚开腔的每一个子女骂。

“你放屁”

“你也放屁”

“全都在放屁”

画面忽然开始快进,苏酥看着小老太太明明自己的病情都不稳定却抓着主治医生问她,看着她用蹩脚的普通话求医生把自己的药费划到孙女那里去,看着医生对她叹气又摇头。

直到老太太的口袋里掏不出钱,子女们都争着吵着很少再来医院,从冬天走到春天的时候,老人又开始病危了。

或许人真的能预感死亡这回事。苏酥看着老太太对着护士啊啊啊的张嘴,急得眼泪和口水流进衣领。

新来的护士揣摩了好久的意思才想明白,将她换到了苏酥病床旁边。

“啊”

“啊”

“啊啊啊”

护士将两人的手牵到一起,作为旁观者也止不住地掉眼泪。

影像就此结束

【人,统使用了翻译器尝试翻译了奶奶的话】

【好长辈在对你说】

“酥啊”

“奶的酥啊”

“别怕,奶来陪你了”

【统设置了隔音模式,商城里还有可以立刻消肿的药膏】

系统也有了需要意会的时候。

翻译成现代语言大概就是:人,你可以靠着统宽阔的肩膀上哭泣。

“统,我只是没想到原来奶奶那么爱我。”

在记忆中的小老太太只是沉默地养育她,很少有明确的表达或者温馨的举动。但阿奶支持了她读书,所以她才会对老人有难以割舍的情感。

现在看到生死之际的影像,她才惊讶的发现老人的爱像是一座沉默的冰山。她往日只窥探了其中一角。

如今,她爆发似地感到歉疚和后悔。

苏酥想,她或许该回到自己的世界里了。

*

马车终于到了都城。

祁佑和刘三和跑了几处宅院,由苏酥拍板选了其中一所作为他们日后在都城的家。

断尘本来想去迁坟的,可是到了地方才发现祁佑选的位置很好。山清水秀无人打扰。想着小妹恐怕也厌恨京城的风水,只是抱着碑哭了一日便急匆匆地回来了。

也不租房,也不置宅院,就神出鬼没地出现在祁佑身边。陪他练练马、打打猎,偶尔送点世面难寻的物件。捎带着每次都把刘三和狠练一把。

“苏酥,你最近怎么看起来有些不高兴?”

对于她的任何变化,祁佑向来都无比敏锐。

他只感觉苏酥自从进了都城就不对劲。比如没有选择那处虽然偏僻但是更惬意的放大版小院,反而选了更靠近中心地带的寻常宅子。

“阿姐就是有点担忧”

苏酥早知道祁佑会看出来,丝毫不慌地示意他坐下。

“你马上要见圣上了,你不紧张吗?”

“而且你以后肯定要当官的,那些要命的规矩我想想就麻烦。”

青年看着女孩时而叹气时而夸张的眉眼,只觉得无比生动。

“苏酥,我挣功名是为了让你少一些拘束。”

“我们的家里,你才是最大的规矩。”

苏酥对上了一双盛满自己的眼睛和明晃晃的少年情意。

“但愿,你不要忘记你说的话吧。”女孩垂着眉眼想。无论是谁,都会忍不住心动吧。

可,命运总是难遂人意。

人也就在幸福和痛苦的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