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锅除了做汤底麻烦一点，其他步骤倒是快。

因此大概在午后，他们就围在一起吃上了火锅。

说是吃饭，祁佑倒更像是在观察苏酥的恢复状况。看着女人因为火锅升腾的热气被熏红的脸，看着因为偷吃辣料的生动表情，看着她和刘三和因为最后饭菜的归属吵吵闹闹

一切如常，青年只感到自己的心好像稍稍放下来一点。

他想，或许真的是他想得悲观了。苏酥真的没什么事，会一生平安顺遂。

“我不管，谁下进去的谁吃”

“不是我下的”

“说不定是老大下的。对对对，老大都没怎么吃。”

“来，吃一碗小弟的孝敬”

刘三和向来是会胡扯的，拿过祁佑的筷子就恨不得把半个锅的剩菜都夹给他。

祁佑刚觉得这人是不是有点欠揍，大门就被敲响了。

“公子，路又堵了”

“大家伙都不知道该不该接着挖，你要不要去看看？”

刘三和刚想往起站就被祁佑按下了。

“手不是有伤吗？我去吧”

“阿姐，吃完便回房间吧。厅内也有点冷。”

“你照顾好苏酥”

目送着青年走出门，苏酥转头看着正在收拾残局的刘三和开口。

“三和，今夜如果我有什么事情的话”

“不要害怕”

“不要叫医师”

“不要叫阿佑”

看着平静的女人，刘三和只感到一种莫大的恐惧。

*

祁佑跟着年轻人一路快马，到了地方细细看了一遍。路堵得不太厉害，再疏通也就个把时辰的事情。

“家中有病人等着路通请医师，劳烦大家加把劲今夜把路通了，我付三倍工钱。”

“祁某再次多谢大家了”

祁佑说完就冲到最前面开路，夜风呼啸。他在心里盘算着如果阿姐明日没事，就能看秦双送来的话本子了。

这么一通，便是足足三个时辰。

“祁佑，你阿姐怎么样？”

青年回头看见葛医师还有点惊讶，他不在这次通路的名单里。

“挺好的，今天起来说话行动和生病前无异，自己起床梳妆打扮之后还央着要吃火锅。我做了清汤锅底她还有点生气。”

夜色里，男人沉默地看着他。

“你有没有想过除了好转，还有另一种可能？”

另一种可能？

祁佑的脑子在冷风里迟钝的思考，嘴唇动了好几次却始终没有发出声音。

“你能认出苏姑娘的字吧？”

看着递进手中的药方，祁佑终于想到一直被自己刻意忽略的很多个瞬间。

还有什么可能呢？

无非是，每个人在死亡之前会有莫名的力量撑起一口气。无非是，他的苏酥又和死亡绑在了一起。

“是假的？”

“你的诊断是假的？”

“没错，苏姑娘已是油尽灯枯之象”

祁佑看着男人点头，胡乱的找了相熟的两个人递上银钱让他们等到路那边的人过来将他们引到自己的院子。

然后，捏着药方骑上马向家中狂奔。

在狂奔中，灰暗的天又飘起小雪。直到男人下马走到院门口，发间脖颈已经全是冰冷的雪水。

院内只有苏酥的房间亮着灯，祁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了。

“老大”

他推开门，看见的只有刘三和的眼神。还有榻上像是睡着了的苏酥。

“苏酥，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