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2 / 2)

老猫去了他们宿舍。他不让我们睡觉,非要缠着听他念诗。我现在还记得那句:二月,墨水足够用来痛哭”

谢安胜接下去:“大放悲声抒写二月,一直到轰响的泥泞,燃起黑色的春天。”

文立同说:“多少年前的事儿了?”

“快20年了吧。”

“我们都老了。”

谢美琪听不下去,径直进去,谢安胜看到她,起身说:“亮亮,立同来找你的,你们聊吧。立同,一会儿就不送你了,咱们改天再聚。”

文立同点头,谢安胜离开。

文立同似乎有点醉了,看着谢美琪说:“我已经没有勇气去找她了。”

谢美琪同情他,说:“陈老师很好,耳东也好。”

文立同将杯中酒一口喝完,说:“她说了什么?”

谢美琪为难,可是看着他为了得到她的点点消息,不惜等在这里,只得将陈茵的话跟他说了。

文立同听完沉默半晌,忽然笑了,说:“她毕竟曾经爱过我。”

他虽然在笑,可是谢美琪却看透他深藏的悲哀。

文立同整个人坐在那里,像是彻底垮下来,说:“我也不想变,可是美琪你知道吗,一个人不能永远都是少年的样子,总会长大,总会变老。这个世界不允许你一直保持纯真,它是那样险恶,它将光明放在你能看到却够不到的地方,逼着你走进黑暗,你以为总有一天你会走出来,重见光明,可是却慢慢习惯了黑暗。”

谢美琪知道他明天清醒过来就不会再这么说,他会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实现自己为国为民的理想。就像谢望,觉得自己所做一切都是为了给一双早逝的儿女讨回公道,为了谢家。

送走文立同,谢美琪去找谢安胜,他在书房里,坐在书桌前看文件。感觉到谢美琪进来,头也没抬,说:“立同走了?”

“恩。”谢美琪多日未和他单独相对,快找不到他们相处的方式。

“那你也回去休息吧。”

他最近跟她总是没话说的样子,她不知是释然还是失落。走到门口的时候犹豫一下回头问:“后来你学吉他了吗?”

“没有。”以母为客

《暮晨的死亡》正式开拍,谢美琪整天泡在片场。杜烨是做事情非常细致的人,可能电影里只需要一个镜头,他也要把场景做到逼真。谢美琪看到镜头里出现的场景和人物,想象着父亲和谢安胜都曾生活在其中,这种潜心追溯的感觉让她渐渐平静下来,心绪也不再那么迷茫。

有一天晚上,他们在王府井教堂拍一场三人夜游的戏,文艺片的拍法自然是一遍又一遍,演员的情绪要提炼到导演要的程度,机位和灯光的要求又要精准,非常的费时间。谢美琪交代完现场各项事务,看现场拍摄。

这一场暮晨米颜和饶杰刚从一个小酒馆里出来,喝的有点微醉了,饶杰拉着米颜跳舞,暮晨穿一件军绿色大衣,靠在教堂的柱子上抽烟,看着他们两个,随口哼起罗大佑的恋曲《1980》给他们伴奏。米颜手搭在饶杰的脖子上,跟着他转圈,眼睛却一直注视着暮晨。他们跳累了,米颜靠在柱子的另一面,歪头注视着暮晨的侧脸。饶杰来拉暮晨说:“来来,米颜不行了,你来陪我跳。”

暮晨甩开他说:“神经病啊,两个大男人跳什么舞。”

饶杰不依,两人打闹起来,米颜在一边看着他们笑。

正当两人打的起劲,天上却下起雨来,三人嘻嘻哈哈跑到教堂前门去避雨,暮晨脱下自己的大衣将另外两人一起罩在衣下,三个人紧紧的挨着一起,胡乱的笑着闹着。米颜乘着他们不注意,轻轻在下面拉起暮晨的手。暮晨一面继续跟饶杰打嘴仗,一面紧紧的握住米颜的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