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比他自己置之死地而后生还要更让人激动,骆行之在被医生许可进入病房的那一刻,心跳甚至都不由自主的加快了。

他在这一刻失去了时间沉淀下来的成熟与稳重,好像重新回到了少年时,跨越无数个教室就只是为了远远地看上喜欢的女孩子一眼。

“恭喜啊,骆先生,这算是醒得很快的了,晚点我们再来讨论一下复健和后续恢复的事情,您现在可以简单和她聊上两句。”医生大抵也是能感受到他内心这份喜悦,不敢多打扰两个人团聚,简单交代两句后便带着一群护士先行离开。

骆行之点头,看向床上缓缓睁开眼睛的少女。

大概是睡了太久,她的双眸焦距有些涣散,就好像每一次在床上刚刚睡醒的样子。

“叔叔……”

小女孩刚才已经喝过了点水,声音却还是又哑又黏,叫他这一声的短短两个字其中颗粒像是蜜蜂的蜂巢一样充满了甜蜜的孔洞。

她看着床边的男人,他依旧体面,衬衫被熨烫得没有褶皱,胡子也收拾得干净,好像她真的只是睡了一觉,而他是刚下班回到家喊她起床下楼吃饭一样。

但他瘦了。

瘦了很多,是那种肉眼可见的瘦,眉宇间还多了几分曾经极少见的疲惫与憔悴。骆茕心疼的不行,皱起眉嘟囔道:“我怎么一觉醒来你都瘦成这样了。”

“因为你这一觉睡了两个月。”直到她开口说第二句话时,骆行之的情绪才勉强平复下来,但接她的话时声线依旧听得出隐隐的颤抖,“不过没关系,醒了就好。”

“我怎么睡了这么久……”

骆茕愣了一下,眉眼间顿时浮现出懊恼的神色。

“那我的生日岂不是都过完了……”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坠楼前的瞬间,两个人商量一起过生日于她而言不过就是前两天的事。

骆行之确实没想到她醒来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一时之间感动的氛围就这么破了,让他哭笑不得:“在说什么傻话,生日随时都可以补。”

“补的就不是生日了……”骆茕瘪瘪嘴,“叔叔,我为什么身体这么软,使不上劲啊?我不会是瘫痪了吧?”

“你躺了两个月,肌肉已经退化了需要复健才能恢复。”骆行之无比耐心地解释:“你有什么需要都可以跟我说,我来帮你。”

骆茕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格外的温柔耐心给吓住了,盯着骆行之看了一会儿,好似企图看穿他真实的情绪似的:“那你能扶我起来吗,我想抱抱你。”

她在倒下去的那一刻是真的抱着死的决心的,但就在生死沉浮间,她能感觉到自己强烈的不舍,不是对这个世界的不舍,而是对骆行之的不舍。

所以她在沉睡的过程中造出了那样一个梦境,一个无忧无虑只有春天和阳光的梦境,梦里的骆行之对她只有无限柔情,每天在她耳边说我爱你。

骆行之把她从床上扶起,把她瘦削的身体轻轻拥住的瞬间,整个人也总算迎来了第二次生命。

她靠在骆行之怀里,感觉男人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额角,温柔道:“谢谢。”

“谢我什么?”骆茕还在尝试活动手脚,心不在焉地问。

“谢谢你能醒过来,”骆行之坦白:“谢谢你没有离开我。”

骆茕刚刚开始活动的双臂又一下耷拉了下去,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她一向都是这么别扭,开玩笑时什么话都能说出口,但一旦到了真心话的时候就只剩词穷。

她其实也很感谢骆行之,感谢他没有放弃,感谢他还陪在她身边。

两个月时间不算可怕,可怕的是可能永远延长下去的未知,假设她和骆行之角色互换,她难以想象在这两个月里她会有多少不安与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