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手换了水壶,在缸中打满水,放回到炉子上,这才直起身,小心翼翼把药碗放在托盘上,端出厨房。

刚煎好的药滚烫,但瀚海城入冬要早些,这时节寒意已经很重,一路走,热气升腾后飘,像是要将苦味都一并蒸在她的皮肤上。

阿霖皱眉看了眼黑褐色的浓药,犹豫着要不要回去倒碗糖水一并送过去。

但既怕误了喂药的时辰,又怕药冷透了,踌躇了一下,还是继续往前走。

后院很小,前斋是铁器铺,主要作兵器锻造营生,偶尔也兼卖些农具,两个大铁炉占据了很大的空间,铁器的存货又堆放满仓库内外,供给人日常生活的区域自然就小了。

西州民风剽悍,武者横行,农事反倒很少。

也就瀚海城处地特殊,城郭颇辟了些农耕地,耕种人家不少,所以才有农具贩卖的市场。

要说起来,密瓶轩在瀚海城的两个据点,规模都不大,暗部兼职铁匠与伙计,日常除了开铺子就是收集情报,并无多少刺探任务,所以生活也平静安稳如常人。

而这就显得前不久刚经历的救援惊心动魄且罕见……虽然并未折损人手,场面也足够骇然。

阿霖在端着药推门入屋时,仍在回想当时的情景。

但抬头见着小雨正给弯腰坐在榻上的人披外衣她醒了这就一下子叫她将回忆抛到了九霄云外。

“大人。”阿霖小声唤道,示意自己进来了。

那才醒未久的人也就循声慢慢转过头来,黑色氅衣之下一张脸白得像雪,只冲着她微微点头,算打过了招呼。

阿霖很难掩饰内心的雀跃,疾步向前。

即便是盏纸糊的美人灯,也是稀世之貌,实在叫人动心呐。

抬手奉上药碗,小雨端了药过去,捧在手心里喂她。

药很苦,难以下咽,颇饮了些许时间,小雨放下碗的时候,得拿帕子给她擦额上渗出的汗珠。

云台主抬头问了些瀚海城里的情况,阿霖一一作答,但也没见她有什么格外的表情,只是见她很快就精力不济,昏昏欲睡。

阿霖立在旁边一眨不眨看着小雨服侍她再度躺下,两人才蹑手蹑脚出门。

“早上又吐血,”小雨合上门立在廊下,才敢说话,“我都不敢跟主人说。”

两人对视一眼,阿霖道:“今日吃东西了吗?”

“只饮了点米汤。”

这就很叫人发愁了。

阿霖说:“这样不行,还是得如实禀报,主人过不来,总也会派个厉害的医师。”

小雨叹了口气。

又道:“外面情况尚好吧?”

“就跟我说的那样。”阿霖说,“风声传得很邪门,倒也扯不到我们头上来。今年就挺奇怪的,多少年没见那么多雨。”

阿霖不是西州本地人,最初与小雨一样是被卖到西州的,恰好被一个常年在西州做生意的简姓大商贾收养,真要说起来,她们俩先是简家的人,然后才加入密瓶轩叫简锐意一声“主人”,端得是理所应当。

由于在西州待了多年,她们对于当地的情况相当熟悉,西州从来少雨,缺雨的常态更能显出早先那场暴雨的骇人程度。

那雨竟然是咸的!

若非没有鱼,恰似一片海倾倒而下也算是应和了“瀚海城”的名字。

可是咸腥味极重的雨也就罢了,在那场雨砸下来的片刻之后,下来的就变成了冰雹,瀚海城哪见过这样的场面冰、雹!

闻所未闻!

老人们都说,世之终末,连天灾都变得古怪起来。

不过,异象多了也有些好处,也正是因为异象而转移了城中人的注意力,掩盖了她们主人横跨整个郁境将云台主从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