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黎不怕死地,但这一回又格外不同他真的怀疑自己听到了有什么东西在生长的声音。
明明满目疮痍,明明天地死寂,可那东西萌发、抽叶,生茎、舒展,竟肆意宣泄着生命最原始的力量!
过了许久他才意识到那声音是从他心脏传出来的。
那是……他的道。
找到方向之后,它生长的速度着实可怕。
墨黎全身从里到外都激发出一种战栗,他说不出它从何而来,可他根本不能将视线从招秀身上挪移开,哪怕是瞬息。
招秀一皱眉,墨黎就觉察到了:“怎么了?”
小颖不在,招秀没禁止他现形,更叫他惊喜的是,招秀允许他挨在身边,即便牵个手拉个衣角都不会责怪,顿时就叫他有一种天高任鸟飞的愉悦至少她只让他跟着,没有带简锐意,不是吗?
“眼睛疼。”她慢慢道。
墨黎担忧,这个他帮不了:“……很疼吗?”
大概是极致的生气在面对生机干涸之地时产生的一点对抗。
叫她脑子都跟着发胀。
“我背你吧,找到人快点出去?”墨黎说完,看到招秀转过来没有表情的一张脸,顿时又有些气虚,“……又不是没背过。”
招秀默然。
她也没有要斥责他的意思。
片刻后,招秀在他身后,给他指路:“新河至东,靠近山岭的地方叫旬安,那边山麓地带还有人境,先去那歇脚。”
旬安有秋苑最后一个办事处,那也是扶风楼在沙野的最后一个分部。
毕竟沙野在扶风楼这里已经算弃地,这些年,分部早就撤的撤搬的搬,不再投注更多注意。
招秀没指望那么快就找到解东流,偌大一个沙野,想要找到一个人谈何容易,找个根据地,逐步收集情报也是有必要的。
青衣卫被招秀丢在新河,密瓶轩的人被她散出去找人去了,身边就一个墨黎。
在这种地方,他能派上的用场比谁都大,她自认能按得住墨黎,也就无需更多人随行。
但是墨黎的话实在太多了。
他怎么有那么多话好说!
叽里咕噜,没完没了,偏偏他也不是没话找话,而是认认真真地与她分享着见闻的惊喜。
哪座山头上还有一些零散的兽类,哪片悬崖上还有一窝苍鹰,哪片原野上的树还开着几支花……他对生命的气息好像有一种独到的嗅觉,即使是一片丧失肥力的不毛不地,他也能准确地指出来,哪里还埋着几粒并未死去的稻种。
招秀想起自己曾在梦中触碰到的生之气息,隐约认识到他的道多半与那种“新生”有很深的联系。
那样的道,似乎生来就有某种怪诞意味,像是什么超脱命运的矛盾之物,以至于叫人会本能地排斥就像排斥墨黎这样的人一样但脱出这种刻板印象,究其本质,就能觉出可喜之处了。
谁会不喜欢新生呢?
忍着吧。
忍无可忍。
某个时刻,招秀忽然抬头:“别说了。”
没等有些人装可怜,她就紧跟着接道:“别与我说话,我要试试神识出窍。”
神识还真是墨黎不了解的东西,虽然有之前的体验,但也仅仅是体验,他未至先天之境,并不能自由运转神识。
所以他眨眨眼,也只能道:“好哦。”
站在她的角度考虑了一下,又道:“危险吗?”
“不知道。”她说,“试试。”
如果这会儿是简锐意在,听到她说“试试”一词,就得如临大敌,对于她总是不合时宜的胆子,实在深恶痛绝,但这会儿是墨黎,别说冒险了,他是会主动去找危险的那种人,自然不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