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廖北鸿大约一直很小心保管这张照片,所以即便二十年的时光过去了,照片老化,但里面孩子的面容依旧能轻易的辨别出来。
林川握着照片的指尖微微收紧,被风吹的通红的指尖泛着森冷的白。
“这就是赵延军同志的儿子?”他竭力压着嗓子。
赵三爷家有一张全家福,是当年赵延军带着妻小回家后被周立新组织拍的,也是他们家唯一一张照片。
虽然那张照片里的赵宏日比这张照片里要大一点,但是眉眼间并没什么变化,他很肯定两张照片里绝对是同一个孩子。
也就是说现在的赵宏日就是真正的赵延军和舒兰同志的孩子。
他一直最担心的事情还是确认了。
廖北鸿还在回忆当面的事,没注意林川那一瞬间的失态。
他还在说:“当时我们还约好打完后一定好好聚一聚,但……”
一声重重的叹息将但字之后的千言万语完全代替表达,一旁的林川回神,没有第一时间把这个发现告诉廖北鸿,怕刺激到这位功勋卓著的老同志。
他低声安慰道:“我明白,我父亲就也是在那场战役结束后退下来的,至今身上还有弹片没取出来,但他一直都说能活着已经是最幸运的事了。”
“是啊,死了太多人了,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有名字的没名字的,找得到的找不到的……”廖北鸿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眯眼望着天地间沸沸扬扬的鹅毛大雪,仿佛看见了二十多年前那个冰天雪地和枪林弹雨纷飞的战场。
“我和延军同志最终还是没有再能见一面,后来我受了伤,被送到后方,等我伤好后想去打听延军同志消息的时候,已经不好找了,那时候还没有现在太平,我没有办法一直等,陆续被派去了其他地方,就更难打听他的消息了,本以为他可能已经……”廖北鸿闭了闭眼,“没想到再次听到他的消息,竟然是这个场面。”
“不过我能非常肯定的告诉你延军同志是一位真正的钢铁战士,他绝对不会做出对不起国家,对不起党和人民的事,他一定是出事了才会被替代,你务必要从这群狗东西的嘴里撬出当年的全部事情经过,找到延军同志他们的……”
“尸骨”两个字近在唇齿,但廖北鸿和林川谁也没有说出来。
林川只是点点头,廖北鸿又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行动?”
祝成蹊提供的那几张纸很有用。
她当初在柞树林被赵宏日堵着明里暗里表示爱慕的地方确实是基地附近,赵宏日恐怕就是因为看见祝成蹊在那里写写画画,担心出问题,才在刚刚道歉后又做出一番爱慕的样子,目的就是刺激祝成蹊赶紧走。
而那条鱼编上的纹路则是基地里面的路线图。
虽然祝成蹊临摹的不太准确,但是大体方位是对的。
基地已然找到,赵延军的身份也已经确认,没有必要再多等下去,以免夜长梦多。
林川低头沉吟了一会儿,“后天。”
后天,腊月二十九,也是除夕当天。
“好时候,正好用这些杂碎来庆贺我们过新年。”廖北鸿咬牙切齿道:“这是你们的任务,你尽管放手去做,我不插手,但我在这里等结果。”
“您……”林川迟疑。
林川之所以能这么快找到人来确认赵延军的身份,就是因为廖北鸿这些年也一直在打听赵延军的消息。
但廖北鸿是现任首都军区的副司令。
旁的不说,他的人身安全以及他的工作也不适合他留在这里。
更何况人抓住了但后续的审理也是长久的攻坚战,廖北鸿哪有时间耽搁。
廖北鸿知道林川顾虑什么,摆摆手说:“不用管我,我心里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