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往皆是在长街上游玩的百姓,春江之上,时有画舫游行,丝竹悦耳,舞女在画舫撒花而行,亦有世家贵族游夜江。
一杯酒下肚,清冽的酒渍自喉间蔓延。
罗缉熙坐在江边的酒坊阁楼上,漫不经心地看向这繁华不夜城,终是掀不起心底的一丝波澜。
倏地,打了个嗝,不由得幽幽笑起。
可放眼望去,远远却瞧见一处乌木画舫上,落入熟悉的身影。
许明奚兴冲冲地从画舫中出来,指着江边萤火,似乎从未见过,高兴得很,沈淮宁匆匆从身后跟来,给她披上斗篷,扶着她以免掉到水里。
不过几里之远,却能清楚看到小姑娘面容染上绯色,贴在他的怀中,难得见平日不复的娇羞。
罗缉熙忽然起身,极力捕捉着那一抹身影。
不知沈淮宁在耳边她说了些什么,小姑娘立刻又羞又愤,朝他心口捶了一拳,可左右瞧着,趁着少人之际,偷偷在他脸颊亲了一口,便拔腿跑进画舫里。
引得沈淮宁不喜言笑,跟着进到了画舫里。
烛光氤氲,在竹帘上掩映着二人亲昵的身影。
许是在共进晚膳,许是在玩着淘来的新鲜玩意,不亦乐乎......
罗缉熙敛下暗淡的眸子,掌心稍用力。
刺裂一声,精美青花瓷杯竟漫上裂痕。
“哟!没想到咱们的世子爷还在暗自伤神呢?听说你今天把那许家女赶回家中,不日就要上书取消陛下的圣旨?”
熟悉妖媚地声音传来,罗缉熙目光骤寒,只见李烟芷上了阁楼来。
他冷哼一声:“没想到长公主的消息还挺还快的,不过说起来,这婚约还是您作主让陛下赐的,如今自己身陷囹圄,又来我这说什么风凉话。”
李烟芷习惯了西南世族的冷嘲热讽,浑不在意,倒是自在地落座在他对面,自顾自地倒杯饮酒,随即将一封信递到他面前。
“你不是很想知道去年你刚来上京时,到底是谁派杀手来杀你吗?”
罗缉熙抬眸一怔,手中疼意涌上。
转眼一看,才知鲜血展露,自瓷杯裂痕蔓延,滴到了地上。
***
沈家前的小巷,猫头鹰停落在春枝上,目光落到眼前渐至的身影。
两人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许明奚忍不住把玩着沈淮宁给她的小玩意,袖珍灯笼在掌心扑朔着微光,照应在她亮晶晶的瞳水间,玩得起劲。
沈淮宁在身旁瞧着,颇为无奈,朝身后投去一缕目光,侍卫提着的都是她在船市和街市淘来的古灵精怪玩意儿。
看来小姑娘还是小姑娘......
只是落到她瘦削的背影,眸光暗沉,似乎想到什么。
及至沈府大门,沈淮宁先让他们把东西放好,对许明奚说道:“我有些公事要处理,若是太晚了我没回来,那就先睡,不用等我。”
许明奚一怔,捧着灯笼的手也垂下来,“我知道你最近忙,刚刚不用陪我出去的,我能打理好家里的事。”
这段时日他想要重整成宁军,也想同李正则一块逐渐拿回朝中的权势,时常早出晚归,每次待许明奚早上醒来,他就已经走了,本想早点起床给他准备洗漱和早膳,没想到他就偷偷清晨一早出去,没吵着熟睡的她,以至于两人好好正经吃顿饭都难得。
沈淮宁一笑,将她揽到怀中,“无妨,是我自己累了,想出去走走。”
身后的袁青木忽然觉着苗头不对,他眼神示意着兰青,再瞄了眼弟兄,皆不约而同地转到身后去,毕竟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许明奚习惯地替他抚顺衣襟前的褶皱,问道:“那你今晚想吃什么夜宵?我给你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