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玉宁不单单是忠远侯府的小姐,还是未来太子妃,一言一行多少双眼睛盯着,为了徐玉宁的名誉,这件事被忠远侯府瞒得死死的。

后来年龄大了些,知道歌舞乃是妓子学来取悦他人的东西,徐玉宁就不敢再跳。

偶尔技痒,也是关起门来悄悄活动活动筋骨,从来不示于人。

唯一一次例外,是十四岁那年进宫参加御宴,那时徐玉宁情窦初开,瞧见太子在御宴上多看了献舞的舞姬两眼,心里押醋,私下不服气地跟太子说:“我也会的,殿下以后不要看她们,好不好?”

彼时太子萧行才十六岁,闻言只当她是撒娇,敷衍地应了声“好”。

徐玉宁性子倔,在御宴上又多喝了两杯酒,有点醉意,硬拉着萧行跑回东宫,不耐烦地将脚下鞋子踢掉,又脱下外面的大氅,露出一身长袖舞衣,当着他的面翩翩起舞。

月色朦胧,美人起舞,妩媚倾城,萧行眼睛都看直了,不知不觉涨红了脸。

等她一舞毕,萧行连忙捡了鞋子帮她穿上,一边红着脸不敢看她,一边骂她:“胡闹!”

徐玉宁只顶着一张因酒意上头而酡红的脸,笑盈盈地看着他。

等萧行帮她穿好鞋,要带她离开时,一转身才发现三皇子萧夺不知何时尾随他们到了东宫,正呆呆地站在月门边上,也不知道在那里看了多久……

徐玉宁尤擅长袖舞,这件事,知道的人没有几个。

看着下面的四处纷飞飘逸如云的袖子,萧夺呼吸渐渐地重了。

一道灼热的视线很快就落到了徐玉宁的身上。

徐玉宁抬头,发现萧夺正目光沉沉地看着自己。

萧夺人如其名,为人性情中总是透着一股锋利、霸道,且极具侵略性。

他目光那样赤裸裸地看过来,徐玉宁避无可避,下意识想转低下头去,可转念间又想今晚她过来,就是要与他打破僵局的,竟然都已经踏出了那一步,再矜持不是笑话么?

一想到这,她深吸一口气,脸上浮现出一丝从未有过的温柔的笑意,抬手朝上首的萧夺举了举手里的酒杯,随后一饮而尽。

一向习惯了看她冷脸的萧夺,看着她那稍纵即逝的笑容,竟突地一愣。

这时,舞姬们又挥起了袖子,一下子隔绝了他的视线。

定睛再看时,徐玉宁已经放下了杯子,安安静静地端坐在下面,仿佛刚刚那个笑容,是他看花眼似的。

萧夺此时酒意上来,头痛欲裂,看着底下的舞姬顿时怒从心来,突然发作:“给朕滚!”

正凝神欣赏歌舞的一众人等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喝,吓了一大跳。

皇后一愣:“皇上?”

底下一众舞姬“刷”一声停了下来,战战兢兢跪了一地。

众人都不知道皇上为什么突然发这么大的火,一众舞姬更不知道跳得好好得怎么就突然惹怒了皇上,个个吓得小脸白得像张纸,抖如筛糠。

慈安太后目光一暗,转头看向萧夺,声音似在询问,又似暗含指责:“皇帝?”

萧夺脸色阴沉,因为怒火上来呼吸也重了几分,肩膀随着他的呼吸正上下起伏着。

康公公随侍君侧,心里也暗叫糟糕,连忙对着下方的一众舞姬使了个眼色:“下去!”

一众舞姬忙不迭从殿内撤出。

萧夺仍没说话,众人屏息,生怕惹祸上身。

眼看气氛僵住,在座中这个时候唯一能说得上话的慈安太后,不得不出来打圆场,笑着对众人说道:“皇上贪杯,怕是有些醉了。康福禄”

康公公连忙躬身:“奴才在!”

“把皇上的酒撤了,换些清甜的果子上来。”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