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玉宁在康公公的这一声“当心”里,双手抵额,泪流满面地叩拜下去:“……臣妾代太子,谢陛下成全!”

这份遗诏,只差落印。

直到这一刻,她对他,就只有这句话了。

萧夺冷笑一声,在目光颤动里看了徐玉宁一眼,便迅速收回目光,捂着胸口,骤然喝道:“康福禄,把玉玺,给她!”

话落,从胸膛涌上来的鲜血,如同喷涌,从唇边溢出,他想咽下去,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眼前天地旋转,萧夺整个人重重地倒了下去!

耳边是康福禄惊慌失措的呐喊:“皇上!皇上……传太医!快传太医!”

……

王帐里,太医军医颤颤巍巍跪了一地,再无人敢出声。

皇上,大限将至。

徐玉宁坐在屏风外边,手边的桌面上,放着一份明黄卷轴,还有一个匣子。

此刻她浑身发冷,但她还是启唇道:“传兵部尚书齐莲、承国公司马鸿、端王萧无名入内!”

王帐外边守卫瞬间戒严。

齐莲、承国公和端王入内时,三人面色沉得厉害,他们看着徐玉宁,艰难开声:“娘娘,皇上他……”

徐玉宁伸手轻轻按在桌面的明黄卷轴上,忽道:“这是陛下遗诏。”

她话音一落,承国公三人顿时如遭雷劈,端王更是腿一软,扑通跪在了地上,很快,齐莲和承国公也慢慢跪了下去。

徐玉宁抬头,看着他们三人,艰涩地开口:“……皇上大限将至,如今京中无主,为防京中哗变,切不可走漏半点风声!三位大人,”

徐玉宁将手中遗诏递给身侧的厉云灼,厉云灼将其拿下去,递到了三人手中。

端王慌忙接过展开,只见遗诏上所书,皇上释帝位于太子萧元承,又为太子指了四位托孤大臣:端王萧无名、费阁老费兴、郭太师郭怀仁、兵部尚书齐莲!

遗诏后面,还有一言:“太子年幼,得教于贵妃,亲政之前,有不解之事,可垂询于太后及贵妃。”

跪在地上的三人,看完遗诏,身躯一震!

徐玉宁看着他们,目光渐渐锐利起来:“三位大人,可看清了?!”

屏风那边的龙榻上,就躺着皇帝,这份遗诏也是皇帝亲手所书,当然不可能是假的。

端王率先叩首,齐莲以袖拭泪,随承国公一起叩首:“臣等,遵旨!”

看完这份遗诏,三位大人面色沉重,匆匆出去,开始召集大军,肃整队伍,他们必须尽早班师回朝!

若皇上此时驾崩,万万不可发丧,当务之急,是回京拥护太子登基,以防京中政变!

可是皇上病重,已经不起路上的奔波,所以与三位大人商议过后,徐玉宁拍板决定,先行班师回朝,拥护太子登基,而皇上,则秘密留在幕得勒。

等到京中尘埃落定,再将皇上遗体,秘密运回京中。

王帐内,太医军医们都退了下去。

龙榻边上,只有康公公一个人守在皇上的身侧。

徐玉宁起身绕过屏风,看着静静躺在龙榻上,几乎听不到呼吸声的萧夺,眼睛渐渐模糊。

她慢慢地走到龙榻边上,缓缓蹲下身体,抓住了他冰冷的手:“皇上。”

现在无论她怎么捂,都捂不暖这只手了。

徐玉宁目光不停颤动着,落在他的脸上

目光一寸一寸地从他的脸上看过去

看过他锋利的眉眼,高耸的鼻子,紧抿的唇……

她想要在此刻,牢牢记住他的样子。

如若上天不眷顾,这将是他们此生,最后一面……

徐玉宁眼眶一烫,慢慢抬手,从发间拿下那支镶绿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