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语禾囫囵地看了一会?儿,还是心烦意乱,干脆关了灯,蜷缩回了被窝里。
旧手机闪着蓝幽幽的微光,备忘录还停留在舒任最后一条留言上,是他师傅的名?字和联系方式。
他什么都没有说,面对她单方面的指责,他既没有辩解,也没有和她争吵,只是孤零零地发了这么一条信息放在上面,作为这场争吵最后的收尾。
备忘录右侧的下滑条窄得几乎快看不清,一开始它一拉就能看到底,那会?他们还没说过多少话,现在却已经数也数不清。
满满当当,全都是时间线两端,相隔十年的两个人各自的生活碎片。
林语禾往上翻着记录,许多对话当时不觉得,现在却有种怀念的感觉,就好像两个人共度的时间,就在这些碎片里一点一滴地填充起来。
可是再多的快乐,都越不过两个人之?间的天堑。
他不能理解她,就像她也无法理解他。
她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脑袋埋进了柔软的枕头里,很快上面就浸出?了一层水渍。
屏幕的幽光因为无人操控,慢慢地黯淡了下去?。
与此同时,屏幕的另一头,舒任凝视着屏幕上突然不再跳动的光标,也长长地叹了口气,抬起酸涩的双眼,看向了窗外深沉的夜色。
这一天,不同时空的两个人,都在满腹心事中失眠到了深夜。
第42章 第 42 章
2010年10月6日。
尽管在备忘录里对着舒任说得很硬气, 但……林语禾其实也并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失眠一整夜的结果就是,什么也没想出来,并且第二天醒来时, 眼眶下面还?多了?两个明?晃晃的黑眼圈,衬上她那萎靡的表情, 越发像是动物园里的熊猫。
只不过人家懒洋洋是悠闲,林语禾是颓丧。
她不是第一次睡得晚,从读中学开始,作业就像是堆积木似的一天比一天多, 尤其是节假日收假回来前?一天晚上,她总是在挑灯夜战赶作业中度过。
但那时候她没有这么多的心事, 十几岁的所有忧愁, 无非就是哪个老师太爱拖堂,又或是今天因为?一些小事情和常女士闹了?不愉快, 这还?是林语禾第一次因为?“人命”两个字一整宿都?没能睡好。
天快翻鱼肚白?的时候她短暂地半梦半醒了?一会儿,也尽是光怪陆离的梦境,碎片得连剧情都?记不起来,只记得梦里的自己一直在跑,一直在逃, 气喘吁吁, 满心惶恐。
如果这就是成年人每天要面临的压力, 那成年人的世界也太可怕了?。
林语禾胡思乱想着, 像是游魂一样飘进卫生?间,只是她手软得连牙膏都?没拿稳,低头去捡, 起来的时候又一头撞上了?洗手台台沿,疼得她“嘶”一下, 这会儿倒是清醒了?,就是额头上差点撞出个包来。
常美琴听见里头鸡飞狗跳的动静:“小禾,怎么啦?”
过了?好一会儿,林语禾郁闷的声音才传了?出来:“……没事!”
“这孩子……”
常女士坐不住了?,等?林语禾洗漱出来,还?是一副精神不振的模样,飘荡过来坐在餐桌前?,她想了?又想,还?是委婉问道:“那个……小禾,今天不和朋友出门呀?”
“……不出门。”
“哦哦,也行,不出门就在家里休息休息,是不是没睡好,要不要给你热个牛奶,再睡会?”
“不用了?妈,我睡不着。”
“那……行吧。”常美琴冲丈夫做了?个眼色,示意他?照看着女儿一点,“我去给你弄个水煮蛋,把眼睛滚一滚再吃。”
林语禾乖乖地点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