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冰凉的耳朵钻入。
于是叶采薇也翻身侧躺,和温谣面对面,在昏暗的烛光里,叶采薇看得真切,温谣的脸上泛起了极薄的云霞。
她用眼神表达对那句话的疑惑。
温谣眨了眨眼。
“疼,当然也是疼的,那么吓人的东西,就跟被撕开一样……”她说得极慢,每一个字都像挂着露水。
“我到底还是不争气,掉了好多好多眼泪,跟哭不完一样……孟大哥哄了好久好久,我还是疼,一直哭一直哭,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能哭了,孟大哥说,他哄得心都快要碎了……”
叶采薇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后来嘛,渐渐地,就不疼了……”温谣漆黑的瞳孔里藏了星星,点点熠熠,
“其实那册子上画的东西还是挺有用的,照着去做,就,就……慢慢品出了乐趣来。‘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①,从前我不懂这句诗的含义,现在也……”
“薇薇。”温谣红着脸抿唇笑了好久,忽然想到了什么,“薇薇。”
“嗯?”叶采薇指尖发麻,羽睫也不由得颤了颤。
“谢谢你,当初要不是你坚持退婚,我恐怕真是泥足深陷,哪里会有今日。”温谣感叹。
“说什么谢谢,谢来谢去的,我们姐妹之间,哪里需要见外?”叶采薇又忍不住捏了捏温谣的脸颊,“那件事已经有一年半了,早就翻篇,你的幸福和大好时光都在前面呢,赶紧把晦气的东西忘了吧。”
温谣所说的,是嘉泰四十一年的事,就在叶采薇认识容津岸的同时发生。
在叶采薇被叶渚亭许配给六皇子后,温谣的父母也为她定下了亲事,对方是六皇子乳母的儿子、也就是六皇子的奶兄弟兼伴读。那人虽然没有参加科举,却也因着六皇子的关系早早进了光禄寺。温谣的母亲张氏,有个曾经做过内阁首辅、主持新政改。革、并豪言“吾非相,乃摄也”的外祖父,一时煊赫,但也为此在你死我活的党争中付出了全族差点覆灭的代价。
是以,温谣的父母为她选定的未婚夫,希望温谣能够平安顺遂,远离朝堂纷争。
只是事与愿违,这个未婚夫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他和六皇子狼狈为奸、联手玩。弄良家妇女,那日温谣之所以会同叶采薇一起到青楼大闹,除了为姐妹撑腰之外,当然也是为了捉这个未婚夫的现行。
偏偏这个渣。男人长了一张十分能说会道的巧嘴,叶采薇前脚在六皇子面前放下斩钉截铁的豪言退婚,这人后脚就单独到温府找上了温谣。
一番口蜜腹剑下来,温谣素来耳根子软,被这人三下五除二哄得晕头转向,叶采薇去找温谣说话,
就刚好撞见了温谣满眼犹豫、动摇要放弃退婚的一幕。
叶采薇眼里容不得沙子,又哪里能眼睁睁自己的闺蜜明知是火坑还要往里面跳?当下柳眉倒竖,劈头盖脸将那未婚夫好一通臭骂,直接将人灰溜溜骂走。
事情似乎告一段落,她原以为温谣会像从前一样和她亲亲热热,可谁知这姑娘竟然真的被那人。渣未婚夫说动,已经开始犹豫退婚的事,说事情做得这么绝,对她们两人的名声损害极大,还反过来劝她,要从长计议。
温谣冥顽不灵的样子让叶采薇恨铁不成钢,她忍不住说了几句重话,但温谣也是破天荒第一次顶了回来,两人谁也没有让步,难得翻了脸。
那是两人十几年坚不可摧的友谊中唯一一次龃龉,好在有温谣的两个兄长从中调停,叶采薇抱着温谣哄了好久、讲明道理,温谣最终还是退了婚,又因此认识了孟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