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夏理不愿意爱他,非要凭胁迫才肯妥协。

徐知竞的世界被包裹在由权力与阶级构筑的水晶球里,天然地以为爱该与死物一样,他想要便有人拱手奉上。

夏理成为徐知竞固有认知中唯一的例外,无时无刻存在于身旁,却狡猾地将心藏在了抓不住的地方。

徐知竞所有的进退失据,言不由衷都成了用以掩饰的表征,要隐藏好他的无措,不愿承认他就是为夏理心动不已。

“等会儿去看剧吗?”

徐知竞觉得,至少在索伦托,他愿意试着更直白地面对自己的心。

“去吧,雨已经停了。”

夏理说着支起身,梦游似的往庭院中走,一点点融进雾里,成为一团定格在树下的虚影。

他抬手去戳树上的青黄的柠檬,尚未干涸的露珠簌簌从叶片间坠落,掉在睫毛上,稍一凝滞,又接着打湿衣襟。

夏理迟钝地眨眼,过了半秒才想到触碰眼帘。

徐知竞隔着玻璃注视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好像看一场默剧,模糊地放映一卷褪色的影片。

两人起得太早,小镇的店铺大多没开,只有靠近海滩的方向偶尔传来些人声。

夏理围着喷泉绕了一圈,再走回徐知竞面前时,毫无预兆地喃喃:“明年夏天我们会在哪里?”

与洛桑的夏季相比,索伦托的夏日实在太过平静。

以至于夏理恍惚怀疑这或许是一种错觉,是经由想象构筑的寻常。

除却他与徐知竞所处之地,一切都是山雨欲来之势。

徐知竞的母亲在蒙彼利埃进行的并购,承诺要赠与夏理的医药股,前往伊维萨的行程。

即便再迟钝的人都能猜到这不会是一连串的巧合。

“徐知竞,你说究竟应该怎么定义现实?”

“没有定义。”

与夏理的虚无相比,徐知竞所体验到的世界实在过分真实。

触手可及的便是存在。

只有已经得到的,与尚未感知的。

可夏理的人生却是空中楼阁,依托徐知竞所谓的喜爱,不知哪天便会轰然崩塌。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剧院几点入场?”

夏理摇头,在池边坐下,“我在想纪星唯。”

纪家靠医药起家,数十年来不断发展壮大。

至纪星唯的外祖父接手,其版图已然横跨药品、器械与相关生物制剂。

纪家甚至在海外成立赞助了大大小小数不清的实验机构。

其中的欧洲总部便位于蒙彼利埃,长期与欧美药企合作。

纵使夏家从未进入过江城的核心圈层,夏理对此却并非一无所知。

上一个夏天纪星唯还戴着那枚价值上亿的戒指在洛桑度假,这个夏天她便已然失去了前往伊维萨的资格。

或者,再说得难听一些。

去往伊维萨的所有人,都是为了瓜分纪家所留下的遗产。

夏理心中的纪星唯永远都是最初一眼的形象。

骄傲地戴着王冠,公主一样驾临在开满鲜红凌霄花的洋楼。

记忆中倨傲得不可一世的公主殿下尚且无力左右命运,又何况只能小心翼翼前往觐见的夏理。

“想她做什么。”

徐知竞冷了脸,“可别跟我讲什么喜欢女人的笑话。”

夏理这次没有为先前的发言做多余的解释,他已经明白徐知竞不可能懂他到底在担忧些什么了。

他们之间对事物的见解从诞生那刻起便有了分歧。

夏理只是有幸观摩过不属于自己的人生,而徐知竞恰巧是为其展示的一方。

“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