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十年,二十年呢?”

她将时限一再延长,加深其中的不确定性。

徐知竞轻飘飘说出口的喜欢在父母眼中什么都不是。

无非一时兴起,拿尚且年轻漂亮的夏理当一件趁手的玩具。

“时代不会变化得那么快。

夏理留在这里,就永远什么都不是。”

徐母用现实收尾,话题兜兜转转从徐知竞引向夏理。

直白地剖出世界的残忍,要徐知竞正视当下社会的运行准则。

他被捧得再高都与夏理无关。

旁人或许会碍于徐知竞这个名字,主动将他的行为合理化,粉饰成上位者对玩物的溺爱。

可只要仍在徐知竞身边,夏理就始终都会被贴上难堪且低俗的标签。

再冷郁再清绝也不会让人对他的看法产生任何改变。

至多不过赞美徐知竞的眼光,说夏理漂亮得稀有。

徐知竞这天在书房被抽得一身青痕。

戒尺打不穿皮肉,淤血便隔着皮肤深深浅浅映出一道道斑驳。

他一声不吭跪在地上,指节在膝前攥得泛白。

冷汗跟着窗外的雨水落向地毯,晕出零星的水渍,好像夏理曾经掉下的眼泪。

徐母坐在一旁,或许心疼,难得表现出不舍。

可她最后却从丈夫手中将那柄戒尺接了过去,重重抽向徐知竞的肩背,换来一声短促的闷哼。

“徐知竞。”

她不知想说什么,在此之后便把戒尺搁回了桌边。

书房里顿时一阵寂静,映出几人拖长的影子,一动不动投落在地上。

徐知竞苍白一张脸,褪去血色,不作声地紧拧着眉头。

漫长的审判结束。

他的最后一点手段亦无效。

换不回夏理,更扼杀了往后的所有可能。

“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出门。”

父亲从沙发上起身,在离开前放缓语气留下句嘱咐。

他拍了拍徐母挽在他肘间的手,两人并肩从徐知竞身侧经过。

他们为徐知竞规划的人生中该有家世相匹,门第高贵的妻子。

夏理占据了太多徐知竞的注意,以至于让他分不清,究竟什么才是正确的选择。

几天后,徐知竞如期登上回往纽约的航班。

身后的淤伤还在,倒不像最开始那样彻骨,只有触碰才会牵动着产生钝痛。

或许正因如此,徐知竞在路上做了一个分外压抑的梦。

夏理用他微凉的指尖轻轻沿着徐知竞的肩背滑落,制造出一连串的痛楚。

却在最后温柔地问道:“痛吗?”

“嗯。”

徐知竞点头,期待得到夏理的安抚。

“骗人。”

夏理否定这个答案,光艳的躯壳只挂着件半扣的衬衫。

细细密密的红痕从布料之下透出来,爬满柔润的皮肤,沿锁骨一直延续至细白的腿间。

“你一点也不痛。”

徐知竞感受到的,是淤伤褪去就会遗忘的疼痛。

与夏理相比,这甚至不值得被怜悯。

那双总显得潮湿的眼睛这次却盈起笑意,明亮而真挚地注视着徐知竞。

夏理在梦醒的前一秒温和地抚了抚徐知竞的眉梢,湿红唇瓣随着字句分开又轻抿。

即便在梦中,徐知竞依旧来不及道别。

他被一阵颠簸猝然惊醒,耳畔仿佛还留有余音。

“徐知竞,再也不要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