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再清楚不过自己无非是夏家拿来换取地位的工具,夏理也还是对母亲抱有幻想。

文学作品编造了太多来自于母亲的爱,以至于夏理无论如何都不愿接受不曾被爱这件事。

他分不清虚妄与现实,还以为文字与画面如何构述,真实的世界便也该依此运行。

母亲就该像他所理解的那样爱他。

是徐知竞阻隔了他与对方本应紧密的爱。

“我不要你,我要妈妈……”

夏理亟待得到母亲的安抚,要在母亲的怀抱里做一场宁静的,恒长的梦。

他要告诉母亲自己的无望与痛苦,要向母亲倾诉,要忘掉关于上个冬天的一切。

都怪徐知竞,都是徐知竞害他挣扎煎熬。

但也只有徐知竞能够决定乔书然出现与否。

无论如何,夏理都要对他心怀感激。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牵起徐知竞的手亲了亲,好乖地把脸颊贴上去。

做完这些,他又去解徐知竞的腰带,温驯地低垂着眼,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表情。

“……

夏理。”

徐知竞捉住夏理的手腕,拒绝了对方主动的取悦。

“不用这样。”

不做这些也没关系,沉默失神也没关系。

第六十三章第 63 章

夏理不明白徐知竞为什么这样。

装得再深情他能回馈的也就只有这副皮囊。

然而对方开出的确实是他无法拒绝的条件。

徐知竞的电话显然比夏理的哭求更有效,让乔书然忙不迭便登上了前往迈阿密的飞机。

航班夜里落地。

夏理一反常态地调整好作息,清醒地度过了整个下午。

他起初在会客室,后来又去前厅。

没过多久离开了屋子,跑到庄园主道旁的林荫下满怀期待地望向尚未打开的大门。

春天的迈阿密空气中满是青草的香气。

湖水蒸起细蒙蒙的雾气,将晚霞笼盖得模糊不明。

他等着夕阳沉落,看棕榈树投下夜晚才有的暗影。

与银白月光区分开,是格外浓重的,婆娑摇曳的墨色。

司机来电说航班晚点。

徐知竞哄着夏理吃过晚餐,沉默地陪对方一起坐在草地上。

气温回暖,已经开始有雨蛙躲在湖畔的草丛里叫。

夏理望了会儿月亮,难得将注意放到徐知竞身上。

他平静地让目光游过对方的侧脸,不习惯似的,格外生涩地说了句‘谢谢’。

这回换徐知竞应对不了夏理的反应。

后者突然的道谢将两人的关系衬得难以界定。

说生疏算不上,用过往的逻辑去理解又无法得出能接上这句话的回答。

徐知竞猜不透自己在夏理心中的定义。

或许并非是玩伴、朋友、恋人中的任何一项。

夏理对徐知竞的爱与恨似乎都在上一个冬天被冲淡了,连望向对方的眼神都变得沉寂,说不上多痴迷又或多憎恶。

他恹恹看着徐知竞,倦怠地表达不出任何半点情绪。

“……

你明明一直都知道我会想妈妈。”

现在否认为时已晚,夏理亲口戳穿徐知竞的恶劣,让徐知竞根本无法用一贯的从容去掩饰。

他只好点头,在夏理那句‘谢谢’之后,突兀地跟上一句‘对不起’。

但夏理只是无声地注视着,不说原谅亦不控诉。

他自始至终安静地望进徐知竞眼底,与那对幽深瞳仁里的另一个夏理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