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烨喉头动了动,这个问题究竟还是来了。
他将林纸鸢挡在脸侧的额发撩开,组织了一下语言,方才说道:“纸鸢,我和你说一下我的身世,好吗?”
林纸鸢死死的咬住了嘴唇。
以前,她不是没想过季明烨的过去,按理说,季明烨在人群中算是突出的了,不应该流落去乞讨。
可林纸鸢前世从苟宅出来时,季明烨前后乞讨了三年多,实在不像是还有其他活路的模样,是以林纸鸢便没有去怀疑,若说身世,也只是个苦孩子罢了。
但任凭林纸鸢再怎么笃定,今日见到月庄内情,再联想因果,她便是傻子,也明白季明烨并非寻常百姓。
她安静的等待着季明烨开口,并且在心中预留了个底。
可她还是没有想到,季明烨居然会是京城护安侯,季辅康的次子。
***
林纸鸢惊讶的掩住了口,这个名字所代表的的权势与地位和林纸鸢的生活过于遥远,几乎带了些不真实的感觉。
林纸鸢讶异了半日,仍没有将眼前的郎君和那个已在大魁被传成武神下凡的名字联系起来。
季辅康,是大魁省走出去的侯爵。
他的名字在大魁几乎是人尽皆知的,只因他不是袭爵,而是皇帝亲封的侯爵,当朝得此荣封的仅他一人。
传闻中,他本是某不入流的地方官员的长子,从军后屡立战功,在边境威名赫赫。
当然,如果仅仅是这样,他应该会被封为将军,而不会得到丹书铁券,成为可以世袭的侯爵。
让他真正迈入权利一线的,是在一次御驾亲征中护住圣驾,且带着皇帝直捣黄龙,于千万人中端了敌军的帅营。
当时皇帝还年幼,不顾大臣劝阻,执意要效仿祖先来一场天子守国门。来到战场后,久居深宫的皇帝被真实的刀光剑影吓软了腿,几乎就要下令退守边城,就在皇帝犹豫退与不退之间,敌军先锋攻破卫军,直取皇帝首级,季辅康一马横枪,救了圣驾,便有了后面的故事。
皇帝过了一把亲征瘾,且杀得敌军大败,自己却毫发无伤,龙心大悦,有心提携季辅康,而季辅康打蛇随棍上,连办了数件大事,展现了自己的政治才能,成为因登基不久,根基还不稳的皇帝的心腹,侯爵之位自然水到渠成。
林纸鸢越听越疑惑:“既然你的父亲是护安侯,为什么你会变成乞丐呢?”
季明烨看着林纸鸢,幽幽说道:“这爵位对父亲来说,自然是荣耀,对我来说,却是一场噩梦。”
季明烨的母亲是季辅康尚未发迹时便娶进门的,所以只是千户之女而已。
她温婉贤良,多年来一直待在季家老宅侍奉公婆族亲,孕育了季明灿和季明烨两个儿子,勤勉恭敬,从无怨言。
但她再怎么贤良,在权势地位不同往日的季辅康面前,她已经是一枚无用的弃子。
当时的季辅康还没有封侯,所以他甚至不想为这枚弃子,背上抛弃糟糠的恶名。
季明烨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母亲留给他的印象,几乎到了淡而不可见的程度,毕竟母亲去世时,他才两岁,正是不知事的年纪。
当时,季明烨的母亲怀上了第三胎,但她已经年过三旬,身子骨本就不安稳,按理说,这胎对她来书,应是极其危险的。
所幸天可怜见,据季明灿说,这第三胎极其安稳,所有大夫看过,都夸脉象稳,胎相好,必定是能平安将养下来的,那妇人还欣喜的求神拜佛,希望腹中是个小女儿,冰雪可爱,承欢膝下。
但就是这安稳的第三胎,到最后,却莫名其妙的早产了。
这早产的原因,连当时已经十岁的季明灿也不清楚,因为他根本就没能进入母亲的厢房,只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