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守礼怒道:“那是要磨磨你的性子,就你当年那气盛的模样,再不改改,非得闯出大祸不可!”

周守礼走近一步,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染丝技艺是整个染坊最好的吗?”

王少雄直对着周守礼的脸说道:“你既然知道,当年怎么不提携我当染坊的管事?”

周守礼吼道:“我也没有提携别人啊!”

王少雄北周守礼吼得一颤,几乎红了眼眶。

周守礼说道:“上一任管事离开后,染坊管事的位子足足空缺了三年,我就是在等着给你!

我对你是严格了些,但除了周家的秘方,我一身的本事都教给你了,还对你处处提点,事事用心,想着以你的天资,单在染丝这个行当,将来的成就必定不在我之下。”

说到这里,周守礼满脸恨铁不成钢的愤懑:“可你呢,一门心思都扑在找捷径上,正经学东西的时候推三阻四,偷奸耍滑属你第一,你叫我怎么抬举你?”

王少雄不可置信的瞪着周守礼,说道:“你胡说!你根本没想过要抬举我!”

周守礼回道:“是不是胡说,你父亲心里最清楚,当年你父亲来绸缎庄为你求情,我亲对伯父说过,只等你在仓库转了性子,收了心,我立马调你回来。”

王少雄牙关紧咬,背后一阵阵发冷。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当年他调去仓库后,父亲反而满脸轻松,只让他在仓库好好干,切莫生怨怼的心思。

他也明白了,为什么当他告诉父亲,是他毁了周家仓库,白县令还要提携他当锦绣绸缎庄的掌柜时,父亲会气得突然中风,口不能言,从此卧床不起。

当时,他还气父亲迂腐,对周家那点儿小恩小惠记在心上,没福享受儿子的大富贵。

原来,当年之事,竟然有这般隐情。

王少雄摸索着桌沿,拖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他用手捂着眼睛,像是十分难捱似得,嘴巴张开了又合拢,不一时,他肩膀耸动,口中竟然发出了压抑的哭声。

周守礼扭过头,也捏紧了拳头,林纸鸢上来抚了抚周守礼的后背,轻声安慰。

过了一会,周守礼算是缓过一口气来,他重新摆出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模样,从怀中又掏出五两纹银,说道:“这里一共是十两纹银,我把你做个本钱,你自己开间小染坊,不拘什么料子,每日染个一两匹,也不算白糟蹋了你当年的手艺。”

周守礼将纹银重新放到桌面上,拉着林纸鸢,这次是真要走了。

没等周守礼走出多远,后面的王少雄突然追了上来,他通红着一双小眼,大声说道:“周掌柜,我不要银子,我还跟你干,行吗?”

周守礼的身子顿了顿,片刻之后,他轻轻说道:“算了吧,我可不做第二次东郭先生了。”

王少雄羞得无地自容,他深深的低下了头,末了又朝着周守礼喊道:“当年之事,是我对不住你,以后便会偿还!”

周守礼这次没有再停下身子,终是和林纸鸢一同远去了,林纸鸢将周守礼送回店里,便和季明烨回了梨香院。

马车上,林纸鸢一直没怎么说话,似乎是在细细品味着周守礼和王少雄之间的一番恩怨。

季明烨也没有去打扰她,马车行到梨香院的门口,季明烨正准备将林纸鸢扶进去,就见到八目躲在院门背后,满脸急切,几乎暴跳起来。

季明烨许久没见八目这般神情,便叫来一个小丫鬟将林纸鸢送回房中,自己走了过去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般着急?”

八目环视了周围,确定没有人了之后,才对季明烨说道:“公子,你看,这是什么?”

八目伸开手掌,一株小小的草药躺在八目的手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