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赵雪斋笑呵呵的,说年礼不入官中, 让林纸鸢遇到心仪的, 便自行挑拣。

往年郁氏和王兰香把守年礼时, 也是这么做的,这也是侯府旧例了。

本来林纸鸢还想推辞一番,谁知季明烨听见这起巧宗,立马跑了过来,将年礼中顶尖的几样全都拿到了手里。

其中就包括一颗足有婴儿拳头大小的东海夜明珠, 一匹洁白无瑕的上等雪山银狐皮,十六颗鸽蛋大小色泽华丽的鸡血石。

季明烨拿了还不算,还要将这些礼物放在敞轿上,一路从郁氏的慈心院门口经过。

季明烨装模作样的进去请示了郁氏几句,还不待郁氏回答,便大摇大摆的捧回了世安院,专给自家娘子做衣裳,打冠子。

此刻,林纸鸢正穿着一件大红织金五彩通草花纹缎袄,外披一件茜色银狐镶边百蝶穿花御雪袍,底下是翠蓝色云霞滚边拖泥裙,发髻上戴着喜鹊报春嵌鸡血石的宝冠,一身儿花枝招展,华丽非常。

季明烨斜躺卧榻上,眉眼弯弯,看着林纸鸢只是笑。

林纸鸢被季明烨看得心虚,说道:“我还是去换了吧。”

季明烨忙跳下了卧榻,拉着林纸鸢的手,笑道:“换什么,你夫君亲自出马给你抢的珠子狐皮,当然得戴出去了!”

林纸鸢有些不好意思的拉扯了一下里面的红袄。

这京城中不知何时,时兴起了收腰的袄儿,那日侯府中的绣女来给林纸鸢量了尺寸,便在裁衣的时候放开了手脚,在衣裳的腰间一连打了好几个褶子。

林纸鸢开始还不知情,直到衣裳到手,穿上身后,才发现腰间极其服帖,腰线一眼即明,在身侧勾勒出一抹极动人的弧度,看得季明烨眼中几乎冒火。

林纸鸢没穿过这种样式的衣裳,此时低着头,手在腰间一扯,又一扯,试图将袄儿拉扯得大一点,不要那么贴身。

而季明烨凑到林纸鸢身前,用手在林纸鸢腰间拍了一拍,笑得一双眼睛都迷了起来:“好看着呢,别拉扯了。”

旁边的云霞也笑着说:“二奶奶,听说这是燕贵妃想出的衣裳样式,下半年就流传开了,外头的年轻女子都这么穿呢。”

林纸鸢听云霞也这么说,这才应允了下来。

她在穿衣大铜镜前照了又照,也觉得这式样比那些直通袍子要好看不少,只是初次穿着,不免觉得有些羞人。

除夕夜宴,出席的人并不多,郁氏和季辅康自然坐在上首,右边是季明烁和禁足结束刚放出来的王兰香,而左面就是季明烨和林纸鸢的位置。

按道理来说,堂堂护安侯府,人丁不至于如此单薄。

季辅康虽然于女色上并无太大兴趣,但为了后继有人,还是纳了几房妾室的,就是季明烁,房中也有好几位通房。

可惜侯府有郁氏坐镇,那些妾室没一个能产下子嗣,而王兰香和郁氏一脉相传,更是压制得季明烁房中的丫鬟不敢吭声。

所以这偌大的护安侯府,真正能算得上主子的,不过这么六个人。

但近日,侯府之中却是出了些许变故。

由于王兰香一直在禁足,前不久才放出来,所以怨气横生,整日在清梧院打猫骂狗,弄得季明烁连家都不想回。

而季明烁如此外宿得多了,竟然是在外头弄出了一条小人命。

据说那有孕女子是季明烁新娶的外室,二人本就新婚燕尔,如胶似漆,季明烁又脱离了王兰香的管束,更是巴不得一天到晚都泡在那房里,如此一来,有孕便成为理所应当了。

但是,季明烁还没有嫡子,此事若被王兰香知道,恐怕那外室连命都存不下来,而季明烁情到深处,灵光一闪,居然越过了王兰香和郁氏,直接将此事告诉了季辅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