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听了连连咋舌,先是心疼她走了这么远的路,又柔声问她:“那妹妹现在是什么打算,当真不认爹了,就这样跟小柳私奔?”
落梅连连摇头,声若蚊蝇:“那是气话,做不得数的……”
安晴点点头,又故意问道:“那妹妹是想做个孝女,就此和小柳断了联系?”
落梅自然又轻轻摇头。
安晴叹了口气,道:“我明白妹妹的意思了,妹妹是想着尽量让爹娘转了心思,转而支持这桩亲事吧?”
落梅想了想,满面通红地点点头。
安晴于是正色问她:“妹妹若真想结成这门亲事,姐姐倒想要问问你了,妹妹有没有认真想过,你和小柳成亲之后会过什么样的日子,以后会遇着什么困难,妹妹又打算如何克服?”
落梅微低着头,呐呐道:“我会跟着他去南疆。南疆湿热,蛇虫鼠蚁繁多,又远离落霞、远离亲友,我自然会有一时的不适应,然而万言他说,他会一直帮我护我……”
安晴叹了口气,她还就怕这样的回答,以为已经将所有困难考虑到了,以为自己能克服,因此自信满满,到了实际才发觉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就好像看到书上说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觉着很美,然而当自己当真身处大漠时,早已经□燥口渴,以及能将人吹成人干的热风折腾得有气无力。纵使真的吟出这句诗来,怕也只是苦中作乐罢了,又哪会真个觉得大漠美景壮丽无限?
她轻轻拍了拍落梅后背以示安慰,又起身到门口扬声叫小柳上楼,而后回头道:“婚姻大事总不是你一个人能做得了主的,纵使你现下再怎么觉着难为情,趁着我这个过来人在,你们便将以后可能出现的困难都掰开揉碎分析个透罢!”
说话间,小柳已站在门口尴尬地笑:“顾大姐。”叫了一声便没了下文,一双眼睛只顾盯着落梅关切地看,又碍于安晴在,只得将千言万语都化成了脉脉秋波。
安晴抿嘴一笑,招呼小柳坐下后便仔细关了门,又取了两份纸笔分别放在二人跟前,做完这一切才开口道:“小柳,落梅,我在你们面前便也算作半个长辈了。想当初你俩还是我跟魏郢撮合的,如今你们俩这么快说到了谈婚论嫁这一步,虽然是有些话赶话的原因,然而你俩心里若不是有这个意思,今日落梅也不会跟她爹吵到这般地步了。这话既然已经挑明,你俩也有心要继续走下去,有些话却是不得不事先挑明了的。”
安晴叹了一口气,道:“我前一段婚姻便是因为远嫁的缘故而颇多阻碍,如今见我这妹子又要重走我的老路,我这心里也是极不舍得的,然而生生拆散你们也是作孽。我便将你们以后可能发生的困难都说一遍罢,是继续走下去,还是就此作罢,由你们自己决定。”
说着看向落梅道:“你今后要远嫁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大到朋友要重新结交、习俗要重新适应,小到饮食气候方言,所有一切对你而言都是陌生的。你除了小柳之外,便再无他人可靠。是以你再坚强,也不可能一臂撑起半边天来,也不得不向他寻求帮助,寻求心理上的支持。而小柳却有自己的事忙,他要忙着同新的同僚们打好关系,要忙着接手前任所留下来的一干事宜。他忙过一天后回到家里,自然也是疲累不堪,烦躁无比。也许他是想听你诉说你的困难的,但是他太累了,也许他会因为无法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而感到内疚,进而更加暴躁。可是实际上,你也许只是想让他安慰你几句罢了。”
她又看着小柳:“这些在你眼里不过是小事,但是女人眼里常常也只看得见这些小事。她又怎么会时常幻想你会在千军万马之前救她于危难之中呢?虽然这对你来说可能要容易得多,但是她辞别父母亲朋,跟着你远走他方,日日所指望的,不过是一个坚定的肩膀、一句温暖的问候罢了。远嫁的女子常常会觉着婚姻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