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晴看了半晌,实在看不出来这一群人究竟想要做什么,于是心中疑惑更胜,身子微微向前探了探,想要听清几人的对话。
不知方才他们在讲些什么,短工们吹着口哨笑他:“哟,您如此卖力,不会只是为了讨好一个姑娘吧!”
“正是如此。”裴靖笑着答话,“我家那口子啊,最想要的便是这样一处所在。这可是我送给她的惊喜来的,众位大哥可要多多帮忙啊!”裴靖笑嘻嘻地拱手作揖,活像小丑一般。
安晴突又想起一件旧事来。
正是裴靖方才信中所说的那日,她在岸上哭了半晌之后,勉强积攒了些力气,一步一挨地自己走回房里歇着,迷迷糊糊之间,只觉得裴靖拿了块干毛巾替她擦手擦脸,又搬了一床被子压在她身上,最后自己也钻进被窝,抱着她暖着。
其时尚是初夏,潭水自然还是凉得吓人,安晴冷得浑身发抖,却只敢叫环茵替她偷偷去煮一碗姜汤,自己却再没力气换下身上衣裳。裴靖这般举动虽然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然而还算是见效,安晴如同抱着个大号暖水袋一般抱着小裴靖,方觉身上舒服些,继而昏昏欲睡。
恍惚中,便听得裴靖问她:“若是要你许一个愿望,你希望我帮你做什么?”
她当时还是惊魂未定,回答的自然也跟水有关:“希望于水面上建一处露台,便如水上方舟一般,却永远不会倾覆。”
那么遥远的事情,他竟然还记得。
她正面红耳赤地想着,突听得那边裴靖嘘了一声,短工们立时一静,而后便听他轻声道:“我似乎闻到了我家那位身上的香味……”
安晴心里于是更加烦乱,不及细想转身便往来路上跑,脚下自然再顾不上注意什么碎石断枝,跌跌撞撞得,满心只想着:赶紧离开,快点离开!
工匠们的哄笑声在她身后追逐不休,她觉得她已经跑了很远,然而那笑闹声却似乎仍是近在咫尺一般。安晴愈发顾不得什么,只管低着头一路横冲直撞,猝不及防脚下一歪,险险便要跌倒。
“哎,小心小心!”裴靖不知是什么时候赶到了她前面,褂子也来不及穿好,一抹蜜色的胸膛就那么大喇喇地露着,两只大手挟住她肩膀,正正缓了她落势,又看她脚下似乎还是不稳,便强拉她靠在他身上歇息。
安晴慌忙站稳脚跟,推开他偏过头去,面红耳赤地低声道:“快将褂子穿好,这样袒胸露背的像什么样子!……都快立秋了,仔细伤了风。”
裴靖笑嘻嘻地扣上扣子,问她:“怎么突然想要到山上来了?啧,我辛苦准备的惊喜就这样叫你偷看了个正着。”
安晴红着脸瞪他一眼,声若蚊蝇:“你又怎么想到要到山上的?你爹娘同意在山上买地?”
裴靖笑出一排小白牙来:“这事简单,我爹听我说完,直接拍了板,出头跟县太爷吃了顿饭,又送了点东西,便顺顺当当地解决了。怎样,效率高吧?”
安晴胡乱点点头,又走远几步,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裴靖哪肯这样轻易放过她,直接上前几步,直将她逼得后背抵上了身后大树,又轻舒猿臂撑着树干,两只手臂一左一右地将安晴箍在自己身前,才笑笑地问她:“我的好阳儿,我都已让你考虑了大半个月之久,怎样,现在是否已经考虑出来个结果了?”
安晴低头不敢看他,半晌才闷声道:“你父母不会同意,而且,我们毕竟差了七岁……”
裴靖一笑,眼睛亮亮的:“自我娘将我支开,为你介绍林非后我便与她摊了牌,道说如果你再嫁别人,我便立即去普度寺落发出家。然而我娘的性子也是十分硬的,再说,她左右是我娘,你嫁给我之后也还要同她相处,我不好总是太强硬,日后让你为难。是以现在我们娘俩正在斗智斗勇,难分伯仲,我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