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人走进一间木板搭成的小屋。屋内的陈设简陋,只有一张桌子和一张板床,地上还摆着几件日用器皿,上面布满了日常使用的痕迹。
赵简一脸惭愧地面对了冯钰:“今日实在仓促,没有时间多做安排。山寨里的条件比不得别处,若有哪里不周到的,请千万海涵。”
冯钰点头应声:“这里便很好,有劳赵兄弟了。”
赵简微微躬身:“冯公公不必客气。”
冯钰开口道:“且唤我元忱便好。”
赵简讪讪的笑了笑:“这太不恭敬了些。”
冯钰唇角微扬,笑容温和而有礼:“无妨的,既然身处山野,何必再讲那些虚礼。”
赵简笑的为难:“不不,虽是山野之地,但礼不可废。”
叶南晞心里惦记冯钰肩上的伤,实在没耐心听两人继续客套。一拧身子挡在门前,她双手把在门扇边缘,很不客气的在赵简与冯钰之间做了分隔:“好了,有什么话稍后再说罢,你们都先出去,我要先看看阿钰的伤口,刚才处理得太潦草,我不放心。”
说完,也不等赵简回应,硬生生的将赵氏兄弟关在了门外。
屋子里只剩下叶南晞与冯钰两人。
叶南晞转过身,抬头看向冯钰,冯钰似是有话想说,一直眼巴巴的望着她。
叶南晞没说话,只扶着他坐在椅子上。及至在他身侧站稳当了,才听冯钰缓缓开口道:“南晞,你不必对赵简那般防备,我看他倒不像是个坏人。”
叶南晞按部就班的去解他的衣扣,一边动作一边开口:“坏不坏的我不做评价,总之赵简他们对于灾民来讲是英雄,可是对于我和你而言,他就是山匪。”
冯钰语气温柔:“他们也是迫不得已。”
叶南晞手上动作一顿,抬起眼皮斜睨了他一眼:“你这是在替砍伤你的人说好话?”
冯钰勾动唇角,笑的有些为难:“不是,我只是觉得的这件事若要追根溯源,错不在他们,错在这个世道,是这世道逼民为寇。”
叶南晞没有再与他辩驳,只低沉着眉心,轻轻扯开他的衣领。衣领敞开,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原本裹伤用的布条已经完全被鲜血浸透。视觉与嗅觉同时刺激着她的神经。她心疼冯钰,不是比喻,而是真正的心口作痛。痛感自心脏向外蔓延,流经手臂,直至指尖。
望着眼前触目惊心的伤口,她不由地回想起冯钰替自己挡刀时的画面。一口长气吸入肺腑,她双手攥拳,勉强按捺住胸口激荡着的情绪。再抬头时,她端详着冯钰,见冯钰一副“软柿子”式的模样,爱之深责之切,她无端生出一股怒气,连带着语气也变得急躁起来:“你总是有那么多道理,总是在为别人着想,可是你怎么就不为你自己想想呢?”
冯钰对叶南晞突如其来的怒气感到茫然,短暂的怔愣过后,他敛去笑容,用很认真的语气解释道:“南晞,我明白你的意思,只不过……”他欲言又止,若有所思的垂下头,声音轻的好似叹息:“有时候想想世道艰难,人能活着已经很不容易了,旁的事……就算了罢。”
过电般的痛感再次袭上心头。叶南晞看着他,回想这些日子他的一言一行,觉得他好似天上那轮暖融融的太阳,心里蕴藏着无数的光和热,源源不断
的往外掏。只掏,从不往回要。
屈膝蹲在他面前,叶南晞双手捧起他的脸:“阿钰,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当时没有出手,如果我只是个普通人,那么他们即便没有亲自动手杀你,你也绝对没有活着回宫的可能,他们可是差点要了你的命啊。”话到此处,她刻意软化了语气,用极致柔和的声音接着说道:“你总是这样宽宏大量,委曲求全,将来等我走了,你让我怎么放心的下?”
走?
冯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