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听话,师父不想你看到师父那副狼狈的样子。你就当是……给师父留个体面。”
囚车摇摇晃晃,缓缓前行,车轮碾过青石板,发出低沉而沉闷的声响。
怀贞伏在冯钰的肩上,泪水一滴滴滚落,浸湿了对方破损的衣襟。他猛地吸了一下鼻子,声音带着哭腔,压抑着心头翻涌的悲痛:“师父,值得吗?”他的嗓音颤抖,像是一根细细的丝弦,随时可能断裂:“您为了这些人不顾一切,可他们却只知道唾骂您,仇恨您,将您视作恶鬼,恨不能生剐了您。”
他话未说完,喉咙便被哽住,胸腔里翻腾的委屈、痛楚、不甘,交织成一股巨大的潮水,几乎要将他吞没。
冯钰含笑侧过头,目光淡然地望着囚车外面那群激愤的人群,声音平静得像是水面上的一抹微波:“许多事,他们不知道。不知道,并不是他们的错。”他的语气仍旧温和,甚至带着一点悲悯:“若他们知道,必不会这般。”
怀贞咬住嘴唇,手指死死地攥紧冯钰的衣袖,泪水大滴大滴地滚落,他不敢抬头,怕自己一抬头,就彻底失控。
片刻后,他猛地向前,索性将脸埋进冯钰的颈窝。
熟悉的气息涌入鼻腔,血腥味、泥土味,甚至还有旧日残存的淡淡香气,可这一刻,他只想靠得更近一些,让自己沉溺在这片温暖里,哪怕只有短短的片刻。
冯钰怔了一下,有些局促地推了推他的肩膀:“你莫挨师父这么近。”他的声音轻柔,透着些无奈:“师父身上不干净。”
怀贞不顾一切地抱紧他,哭着摇头,喉咙沙哑得仿佛下一刻就要破碎:“不,师父在我心里,永远像谪仙一样,这世上没有比师父更干净的人。”
话音落下不久,囚车停了下来。
怀贞心头一紧,一种无法言说的恐惧顷刻间攫住了他的喉咙。
他抬起头,目光顺势望向前方。只见不远处的行刑台高高矗立,地板上有血迹残存,刑架上的铁钩在烈日下泛着森冷的寒光。
那是死人的地方。
是杀人的地方。
一瞬间,怀贞浑身的血液都凉了,他的脑子里“嗡”地一声炸开,心跳剧烈得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不!”
他猛地伸手,想要去抓住冯钰,想要阻止这一切。
与此同时,几乎是在转瞬之间,晴朗的天空变得阴云密布。狂风席卷而来,宛如怒涛翻涌,卷起满街尘埃,铺天盖地地朝四面八方席卷开去。
原本炽热的空气也跟着透出一丝诡异的寒意,周围的人群也似是被这突如其来的风势惊住,叫骂声停顿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