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菀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发生这么多事,杀了这么多人,他还能做到无动于衷,好像世间一切都无法动摇他那颗冷硬的心。
她闭上了眼睛,华灯却醒了过来。
她还在那个山洞里,月光惨白而稀薄,面前是虞蘅扭曲无比的脸,她恍惚地张了张嘴,双眸迟迟无法聚焦。
看到她无意识流下的眼泪,虞蘅表情更加畅快,轻柔拂去她的泪水,大笑道:“看到了吧!”
华灯瞳孔微微动了下,缓缓与她四目相对。
虞蘅说:“看到沈昼是多么罪孽深重,无情无义的人了吧?”
“不。”华灯闭上眼,泪水从下颌滴落,“我看到他很痛苦。”
虞蘅的动作倏然一滞。
她反手给了华灯一巴掌,可这巴掌没打到,被防御法器反弹了回去。
她抓起华灯的衣裳,发狂地问:“你说什么?你怎么敢这么说?你明明都看到了,看到他有多么该死了!你为什么不帮我?!”
华灯任她摇晃着身子,麻木地说:“我帮不了,你自己去找他报仇吧。”
虞蘅咬牙切齿:“你还对他抱有什么感情?他连自己的师父都能杀,焉知有朝一日不会连你一起杀掉!”
“不,你说错了。”华灯忽然说,冷冷地直视她,“他没有杀薛真人,是那些人害得薛真人自爆,而他只想带自己的师父走而已。这就是我看到的一切。”
“怎么可能?当日一战之后,群仙盟接到消息前来讨伐,顺便从他手里夺回薛真人的尸体,其中就包括你们药清宗的师祖,我青阳宗掌门,以及吞云阁的仇策剑尊!”
“可结果呢?结果他当场焚烧了薛真人的尸体,然后独自离开,他根本就没有感情!他恨透了我们群仙盟的人,你以为他真能放过你吗?”虞蘅恶狠狠地说。
“恨?”华灯静了静,问她:“你说的那些人,我师祖、青阳宗掌门、吞云阁的仇策剑尊,他们死了吗?”
虞蘅被她问得怒火一滞,紧接着道:“那是因为沈昼杀不死他们”
“你胡说。”华灯却打断她,“青阳宗掌门对沈昼畏之如虎,沈昼想杀他简直易如反掌。他没死,那只能是因为沈昼不想杀。”
“因为他害怕了,他放弃了追杀沈昼,所以沈昼也放过了他,即便那些人曾对他刀剑相向,恨不能置他于死地。”
她看着虞蘅,每一个都说得清晰:“你以为你为什么活着,为什么还能站在这跟我说话?他的心里但凡有一丝仇恨,你们全都得死!”
那双眼睛,那双她再熟悉不过的眼睛,总是平静地注视着这个世界,眼神如死寂的深海,永无波澜,永无温度,何来爱憎之说。
可她还记得,初次见面那日,他分明身无分文还是想买一把剑鞘,只为在后面的竞技场上,不至于伤及他人性命。
所以尽管忐忑,华灯还是对他说出了那句话:“当我道侣吧。”
虞蘅良久地沉默了,她眼里泛起冰冷的光,喃喃地说:“你既为正道人士,为何要替沈昼说话?”
“正道人士?”把她当物件争抢,从没问过她意愿的正道人士吗?
她平静地笑了:“如果今日我倒在路边,我受伤了、中毒了、被人追杀,你会来救我吗?”
说完并没有等虞蘅回答,她自顾自道:“你们不会,可他会。”
像是被戳中痛点,虞蘅突然起身,勃然大怒:“那你就等着他来救你吧!”
她摘下墙壁上那朵冰紫色的花,掐起华灯的脸颊,冷笑道:“你不是想知道,这次秘境的天级法宝是什么吗?”
华灯的目光定在那朵花上,心里升起不妙的预感。
“没错,正是这株九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