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愿听不出大人的敷衍,拍着胸脯松了口气:“那就好!虽然她总是欺负我,我也不希望她被别人欺负的。”

说罢悄悄觑他,鼓起勇气说:“姐夫,你也不能欺负她!你要像我爹对我娘一样好好对她,那她也会像我娘对我爹一样好好对你。”

小孩子奇怪的描述。

他平淡地回了声:“知道。”

于他,家人实在是太遥远的词,也是毫无意义的词。那些叮嘱和关怀形同虚设,他根本没放在心上。

但是为什么,现在忽然又想起来了?

是因为闻到了樱桃煎的香气吗?

恍然间,他听到华灯对着信纸感慨:“唉,连臂钏的钏字都不会写,我爹知道又要把她关起来背书了。”

说着拿起一块樱桃煎塞进嘴里,眯起眼睛道:“嗯,好吃!你要来一个吗?”

她递给沈昼一颗,他没有接,看着那封信说:“掌门应该告诉过你,修仙之后,便要斩断尘缘。”

华灯愣了愣,笑着道:“我已经斩断了。”

她说:“我和他们早就不在一个世界了,他们会生老病死,我却永远是现在的模样。华愿是下一任家主,而我不过是他们十八年的女儿,十一年的姐姐。”

沈昼说:“你迟早会为他们难过。”

华灯却道:“不是的,他们从不会为我而难过,因为他们知道,我在自己的人生里过得很好。所以,我也不会为他们难过。”

她笑容豁达,吐字轻快,显然并不为此所困。

“家人之间的爱,就是这样吧。”她感叹道。

家人。

朋友。

爱。

短暂的沉默后,沈昼最终接过她递来的樱桃煎。

送进嘴里,他平静地咀嚼,说:“替我谢谢你妹妹,她的樱桃煎很好吃。”

血液之中,万千红线丝丝消退,骨珠重归寂静。神魂结契失败,一切都没发生。

今天还是平常的一天,是他万千岁月里,再普通不过的一天。

*

夜幕终将降临。

华灯努力维持一天的好心情,终是在夜色下,消退殆尽。

但她又不想表现出来,只好拉着沈昼坐到院子里的石桌旁,掏出几壶酒来。

一见到酒,沈昼条件反射性地皱了下眉,那种排斥不用说华灯也感受得出。

她疑惑地问:“你为什么不喜欢喝酒啊?”

明明回忆里,他和殷则京还会时常喝到酩酊大醉,最后被陈曦拖着回去,扔到窗边晾一宿。

沈昼没说什么,他提起一壶酒,那种排斥仿佛是华灯的错觉,顷刻间荡然无存了。

就见他面色如常,问:“你想喝?”

华灯点头,眼巴巴看他:“你不陪我喝吗?”

沈昼挑了挑眉:“你的请求很没有诚意。”

华灯轻哼了声,飞快地凑过去亲了他脸颊一口,一副“就知道你要占便宜”的表情。

沈昼掂了掂酒壶:“一杯。”

华灯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拽过他领子,又朝他嘴上亲了一记。

仍旧是一触即离。

沈昼倒也不挑剔,不紧不慢道:“一壶。”

华灯继续亲,他继续数。

“两壶。”

“三壶。”

华灯手一松:“就三壶,刚刚好!”

沈昼眉梢轻扬:“三壶酒可灌不醉我。”

华灯理直气壮说:“可是能灌醉我啊,我又没说要灌你。”

沈昼摇头笑了两声,慢悠悠给两人斟酒。

华灯选的是最烈的酒,哪怕她已是元婴期,才喝了没几杯便有头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