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则京手扶窗沿,望了许久,终于还是说出那句话:“你母亲的事,你不该这么做的。”
陈曦正在翻看一本古籍,闻言动作稍顿,抬头看了他一眼。
殷则京说:“你知道阿昼不会怪你,可那样他就只能一个人难过。”
陈曦面色如常,无波无澜地道了声:“我知道。”
她合上书,站起了身:“母亲历劫前,我去找过她几次。”
殷则京诧异地回头。
陈曦微微一笑,既然结为夫妻,她也愿意分享一些从未说过的秘密。
她说:“我跪下来恳请母亲,求她不要历劫,因为这会让哥哥难过。至少再晚一些,毕竟她还年轻。”
“我还告诉她,我炼制了很多法宝,而且有天命宗的帮助,这些都可以帮她提高胜算。”
说及此,陈曦冷笑两声:“可她全都拒绝了。她说这是父亲生前的愿望,也是她毕生所求,虽死不悔。”
殷则京愣住,他从不知晓这件事,想必沈昼也不知道。
就听陈曦漠然地说:“所以我放手了,她想死,就让她死。如果有一天我做出同样的选择,你也不需要拦我。”
殷则京这才回神,他如实说:“我做不到。”
陈曦淡淡道:“我知道。当我没说过。”
她还穿着那身婚服,站在灯光下,可殷则京好像怎样都触摸不到她。
……
“嗯……那他应该是来了。”听完殷则京的描述,华灯分析道,“天命宗的真人就是他易容后的样子,所以你们才没认出来。”
殷则京多看了她两眼,缓缓说:“是啊,后来我才意识到这件事,当年我没想到,他的易容术能骗过我。”
论修为,两人可差了不少,但那一次的确是他输了。
“他为什么不肯见你,你后来知道了吗?”华灯问。
“……知道。”殷则京说,“因为他堕魔了。”
华灯微微睁大眼。
殷则京的目光变得悠长:“我找到他是一年后的事了,他堕了魔,杀了许多人,一直在被追杀。”
他找到沈昼时,他正在某座山脚下,一间破败的木屋里。
他胸前一条刀伤,背上几道箭伤,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伤口。更别提五感尽失,如同废人一般。
殷则京站在他面前,手脚麻木冰凉,半晌才沙哑地开口:“你堕魔了?”
“嗯。”沈昼低头包扎伤口。
“你能听见?”
“听风术。”
“那眼睛……”
“我正在修炼天目,再等几年就能看见一些东西。”沈昼将箭矢拔下,没什么表情地涂抹伤药。
殷则京知道他不该说这些,可他忍不住:“你不是答应过你母亲?!你”
沈昼打断他,漫不经心地说:“答应过又怎样?我不能出尔反尔?”
殷则京倒退一步,定定地看他片刻,妥协地屈膝蹲下:“你为什么这么做?”
沈昼上完药,穿好衣服,随口说:“为了救我师父,他被人追杀,我只能靠入魔突破瓶颈。”
为这事,老李骂他骂得可难听,还动手打他,不过他到底入魔了。这样没什么不好,他早晚也要走这条路试试看,只是提前一些罢了。
静了一会,殷则京问:“那你师父呢?”
“死了。”沈昼拍拍衣摆起身,“去年的冬天,他死了。”
魔修逆天而行,寿元本就有限,何况老李修的功法极其激进,是燃血耗命之术,沈昼并不意外他的离去。
那个冬天不算冷,他们去到温暖的越州,忽然天空下起了大雪。
更奇异的是太阳未被遮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