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安然见他这般,不免想起以前跟他在一起的时候。

其实刚在一起的那半年还好,她在他面前虽然有些拘束,但跟他相处还算和谐,两人从没吵过架。

半年后,她与他在身体上有了很深的交付,在他面前也就不再拘束,性情彻底放开,经常冲他耍小性子,甚至和他吵架。

严格点说,是她单方面吵,荆献基本上不回应。

无论她是哭还是吼,荆献只是冷冷地坐在一边看着她,等她哭够了吼够了,安静了下来,再冷冷地问一句:“闹够了吗?”

往往这种时候,她会更气,气得大哭,愤怒之下抓起东西往荆献身上砸。

不过砸的时候,她还是有分寸,只拿一些轻巧的、不具有实质伤害性的东西砸,像沙发抱枕,玩偶之类的,她也怕真的砸伤荆献。

哭过吵过后,她气冲冲地离开他的豪华别墅,跑去外面,两手抱着腿坐在人烟稀少的树下,又默默地哭一阵。

可不管她跑到哪儿,荆献总能找到她,气场强大地站在她面前,也不说话,就像现在这样,乌眸沉沉地看着她。

他这样的行为,这样的眼神,总会给她造成一种错觉,让她觉得,他也喜然她。

之所以用“也”,是因为她喜然他。

那时候她年龄小,不会控制情绪,更不懂得克制情感。

与荆献在一起后,很快就喜然上了他,或者说,在还没有见过他本人时,她就因为一张网图,喜然上了他。

可她心里很清楚,她跟荆献的关系,不能算正常的男女朋友。

男女朋友是平等的,他们之间不平等。

尽管她心里明白这份关系,可相处时间久了,她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无形中把他视作男朋友,然后期待他给于男朋友应有的情绪价值和感情回应。

他给不了,她心里就会失望,从而难过,生气。

现在想来真的很可笑,且愚蠢,幼稚,可悲。

即便是现在的自己,二十六岁,有了一定的阅历,也有着不菲的收入,和荆献相比,仍旧是天上地下。

他拥有的财富和权势地位,她攀云梯也摸不到边。

她自认还不错的收入,在他面前只是一场笑话。

而当年的自己,除了虚无的青春,什么都没有,什么也不是。

那会儿她大学都没毕业,没有任何社会阅历,也没钱,甚至还倒欠他的钱。

在这样不平等的情况下,她却希望能和他谈一场平等愉悦的恋爱,不是笑话是什么?

她收回思绪,轻声叹了口气,温柔地笑了下:“不管有什么事,等青妍的婚礼结束了再说,好不好?”

出走多年,万里归来。

她已经学会了控制情绪,也学会了克制情感。

面对他似是而非的固执行为,她知道不能尖锐地与他硬刚,解决问题才是王道。

荆献被她温柔的笑挠了心,心脏蓦然一紧,泛起刺刺的痒,随即是浸入骨髓的疼。

仅一个眼神,他知道,眼前的女孩是真的变了,不再是当年那个笑起来很大声,哭起来也很大声,高兴时便主动坐在他怀里亲他,不高兴就朝他砸东西的娇俏女孩。

现在的她,看似温柔,可荆献却明白,温柔只是面具,剥开温柔的外衣,内里是坚硬牢固的盔甲。

这层盔甲在面对他时,尤其坚固。

“好。”他轻轻牵了下唇,淡笑着答应。

喻安然语调仍旧温柔:“那你去找个位置坐下吧。”

他太耀眼,太瞩目了,她不希望他站在这里影响段青妍的婚礼。

荆献仍旧站着不动,目光深邃地看着她,像是要把她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