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1 / 2)

眼前却莫名有画面闪现了一瞬,是家里那个小姑娘,夜里迷迷糊糊醒来,发现自己在被欺负时,同样小心翼翼,还带着几分委屈的眼睛。

指尖晃动的酒杯一顿,透明的玻璃杯中,香槟因为惯性而还在摇晃,连带着折射到他手上的几缕碎光也在波动摇曳。

他定定地看了两秒。然后扬起唇角,抬手招了招,突如其来的举动似是把眼前的这只Omega给下了一跳。

他朝她安抚似地笑了笑,牵起她的手,不着痕迹地让她松开了抓住他外套的手指。

下一秒,李禾便已经快步走到他们跟前,他顺势便将虚握的手交到李禾手里:“这位小姐受了惊,给她倒杯热牛奶,然后带她去休息室休息吧。”

“多放些糖。”

李禾:“……好。”

人被三步一回头地带走了。视线落在被捏过的衣摆上,那里多出来一条不明显的褶皱,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却十分干脆利落地脱了外套,随手扔在就近的沙发上。

刚刚他在想什么来着?啊,是骆照银做手术之前,他还是一个私生子的时候的事情。

“她……会让我脱衣服……还会……还会碰我……”

说出这句话后,他至今都清楚地记得,那个女人惯常慈眉善目无懈可击的脸上,清楚地出现了一道“裂缝”,伴随着“咔擦咔擦”的声音,扩张得越来越大,露出了微笑面具下狰狞可怖的五官。

“他说谎!老爷……别相信他!这孩子惯会说谎……!”

向来被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在慌乱中落下几缕银丝,往常总是高高在上用余光服饰他的那双眼睛,卑微到快要贴近地面,而当视线投向他身上的时候,是萃了毒似的怨恨,还终于多了几分忌惮。

他那时候想,这样赤裸裸的眼神,真好。

他在一开始就知道骆照银不喜欢自己,这也无可厚非,毕竟他从头到脚都和母亲太像了,像到他们两个甚至默契地都对此感到恶心。

骆照银把他扔在任家老宅里便不管不问了,被指派来负责照顾他的,是一个老管家。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老太太也是一个妙人。这么多年来,他还没有见识过比那更精湛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做戏功夫。

老太太视他为任家的污点,他的存在好像极大地损害了老太太以任家人自居的自尊。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虽不至于拳打脚踢,但是被寻由头惩罚不许吃饭都是常事,也有的是那种不会留下痕迹,却会让人疼痛难受的手段。

他毫不怀疑,那位在骆照银和老爷面前和蔼可亲的老太太,在面对他的时候每时每刻想的都是怎么让他自然而然地“夭折”。

不过也是托她的福,他很快就学会了利用自己这身皮囊的正确方法。

花架上的花瓶被女人臃肿的身体扑跪到地上的动静给带着掉落到地上,发出清脆又响亮的破碎声。崩裂的陶片“嗖”地划破空气,略过他的脸颊,飞快便落下一道渗血的红痕。

他适当地表现出了作为一个孩子应该有的“惊恐”,并且恰到好处地一抬胳膊,露出腹部的红痕。

前一天晚上,他为了让这些印子看起来真实自然,可是废了不少工夫。

果然,那时还是一家之主的男人看见他腹部的印记便沉了脸色,没有再给那个女人半点申诉的机会,便叫人把她赶了出去。

“他就是个恶魔!老爷!别让他活下去!”

女人的尖叫声穿过漫长的走廊,越来越小,直至完全被吞没。他随手擦了一下脸上的血迹,再抬头,他看到那个神情威严,却不知何时已然两鬓斑白的老人,他名义上的祖父,正用一种无比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于是他朝他笑了笑。

时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