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月应该是一路小跑来到的派出所,脸颊微红、气喘吁吁,一见到门开便探头望过去,当看到背对着自己的母亲时,飞快地跑进屋,以瘦小的身躯挡在她面前,哑着声音说:“你们有什么事就问我,我妈妈什么也不知道。”

闻秀芬见到女儿过来,慌忙擦干眼泪,站起身来拖着她胳膊便往外走:“你不好好上课过来做什么?你才13岁,还是个孩子,这里有妈妈,你赶紧回学校去!”

林晓月一边挣扎,一边扭过脸对姜凌说:“你们问我,问我!让我妈回家睡觉。她刚刚上完夜班,很累很累。”

见母女俩再次开启“你护我、我护你”的模式,姜凌站起身,从墙边拖了把椅子放在桌前:“你俩都留下吧。”

听到姜凌的话,林晓月像得了尚方宝剑一般,声音也大了起来:“妈,警察说我可以留下。我请假过来的,说完话肯定回去上课。”

闻秀芬看向姜凌。

姜凌点了点头:“正好,你也听听晓月怎么说。”

林晓月的心结,只有闻秀芬能够解开;而闻秀芬的痛苦,也只有林晓月能够抚慰。可惜她俩都太爱对方,把一切阴暗面藏在内心,不肯亮出来。

姜凌想要的,就是让她们把心底的阴影、苦痛都展现给对方看。只有这样,才能让闻秀芬有勇气继续活下去,让林晓月阳光开朗起来。

林晓月虽然主动来了,但心里依然发虚,坐下来时只坐了半边屁股,整个人极度紧绷。

闻秀芬搂着她的肩头,急切地说:“警察说了,你年纪还小,就算是犯了错也以教育为主,不会把你抓起来坐牢。你有什么话,就老老实实地说出来,妈妈知道你心里藏了很多苦,你告诉警察,让他们帮帮你。你这样不肯吃饭、不肯睡觉,妈妈看着心里痛啊……”

林晓月心里的确压了很多事。

昨晚警察走后,她一晚上没有睡着,今天起来之后早饭都没吃,便收拾收拾去了学校。

坐在教室里,她神游天外,一直在琢磨自己应该怎么办。

如果母亲知道自己是个可耻的小偷,会不会难过痛苦?如果同学、老师、妈妈的同事、邻居……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个小偷,会不会像爷爷奶奶奶他们那样上门打砸、恶毒诅咒她和母亲?

她其实也不想偷铃铛的,可是那天钱建设骑着车从她身边飞驰而过,他的脸上洋溢着得意洋洋的笑,车上的铃铛被他摁得很响很响。

那个声音,一直在折磨着她的耳朵。

当天晚上她麻起胆子来到纺织厂,将钱建设自行车上的铃铛撬了下来,心中的愤怒与烦躁轻了许多,晚上也能勉强睡着两、三个小时。

渐渐地,她有了瘾。

如果不偷个铃铛,她便全身难受。

可是偷了之后,她又会自责、愧疚。

愤怒无助、自责愧疚,这两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林晓月内心戾气在不断积累,有时候甚至都想拿把刀捅死钱建设,然后等着警察把自己抓起来枪毙。

她原本打算等上完课中午到派出所去,但是越想越怕,最后索性一闭眼,决定早死早超生,与其等在教室里什么也听不进去,不如直接去和警察交代清楚。

昨晚那个女警不是说过了吗?警察是保护人民群众的。

就算把她抓起来,只要能保护好母亲,林晓月也认了。

请了假之后,林晓月一路小跑来到派出所。

到了之后知道母亲已经被带进问询室,林晓月顿时便慌了,哀求刘浩然带她进去,这才有了刚才那一幕。

听完闻秀芬的话,林晓月心中的紧张稍稍消减了些,她张了张嘴,声音干涩:“妈妈,我……我……我是个小偷。”

话一说出来,眼泪便顺着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