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京城郊外的小道上,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正缓缓南行。
车内,林柚清揭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苍白如纸的面容。
她轻轻抚摸着藏在袖中的匕首,那是春桃生前偷偷塞给她的。
“小姐,前面就到渡口了。” 车夫低声道,“林老爷安排的人会在那里等您。”
林柚清点点头,掀开车帘一角。
渡口边,一个身着灰袍的中年男子早已等候多时。
船行半月,林柚清旧伤复发。
那日跪碎瓷片留下的伤口本就没有好好处理,加上连日奔波,膝盖已经肿得不成样子。
高烧中,她恍惚看见母亲站在床前,温柔地为她擦汗。
“娘……”
她伸手想抓住那幻影,却扑了个空。
再次醒来时,她躺在一间素雅的房间里,窗外是摇曳的竹林。
一个身着月白长袍的男子正背对着她煎药,修长的手指握着蒲扇,动作娴熟而优雅。
“你醒了?”
男子转过身,露出一张温润如玉的脸。
“在下沈时叙,是这艘船的东家,姑娘高烧三日,可把船上的嬷嬷们急坏了。”
林柚清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脸。
面具还在。
“多谢沈公子相救。”
她声音嘶哑,强撑着要起身行礼。
“姑娘不必多礼。”
沈时叙虚扶了一下,“膝盖上的伤已经处理过了,但旧伤新疾,还需静养。”
他递来一碗褐色的药汁:“这是祛瘀活血的方子,趁热喝效果最好。”
林柚清接过药碗,警惕地嗅了嗅。
药味苦涩中带着一丝甘甜,确实像是活血化瘀的方子。
她小抿一口,眉头微蹙。
“加了甘草和蜂蜜,” 沈时叙仿佛看出她的疑虑,“不会太苦。”
“沈公子懂医理?”
“略通皮毛,家母体弱,从小耳濡目染了些。”
沈时叙微微一笑,“姑娘的伤不似寻常跌打损伤。”
林柚清心头一紧,握紧了药碗。
“前夫好酒,酒后常有失手。”
她垂下眼帘,编造着早已准备好的谎言。
沈时叙目光在她手上停留片刻。
那双手虽然粗糙了不少,但修长的指节和执碗的姿势,分明是养尊处优的官家小姐才有的仪态。
“原来如此。” 他没有拆穿,只是轻轻点头,“姑娘好好休息,到下一个码头还有两日路程。”
第十章
当林柚清站在江南水乡的一座小院前。
青砖黛瓦,门前一株海棠正开得灿烂。
自从到了江南后,林柚清便开始筹备开书铺。
她闲来无事爱看些书,从前就有开书铺的想法,奈何霍无咎不喜她抛头露面。
“地契需要姑娘亲自签字画押。”
地契官是个年轻男子,当林柚清接过毛笔时,他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夫人执笔的姿势很是特别。”
林柚清僵住了身子。
她从小习字,握笔的姿势是父亲亲手教的,与寻常商妇截然不同。
“父亲在世时,曾请过西席教导。”
她不动声色地解释,故意在落款时写错一个字,又慌忙涂改,做出不谙文墨的样子。
地契官笑了笑,没有多问。
但当林柚清转身时,她敏锐地注意到,这位地契官的靴底沾着只有官府才用的特制印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