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美好的生命陪在他的身旁,让他的内心不再紧绷,释放了心底压抑的疲惫,这才双目酸涩闭眼。
伏祟靠在椅子上,做了个梦,他梦到了过去那些情景。
宫里的每条路都铺着石板,而年幼的他也栽到石板上,疼痛让他浑身颤抖。
他抬眸,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双手。
“砰”
沾着血的石块被人扔到地上,前面站立的少年用锦帕擦去手上血迹,冷声道:“现在有理由告假了吧?若明日你再敢去上书房,我一定折磨你到死!”
他疼到一身冷汗,视野也变得昏黑。
他听着少年向后退了两步,站在另一道身影之后,语气立马软和下来。
“皇兄何必担心?此等杂血不足为惧。”
另一人较为年长,烦躁道:“大家都背不出文章,就他能背得出来,还得了父皇夸赞,这不是在打我这个太子的脸吗?”
伏祟忘记自己那日是如何回到寝宫了,他脚步虚浮,浑浑噩噩。
母妃看到他的模样惊慌心疼,将他扶到床上,又亲手为他煲汤。
他虚弱睁眼,看到了母妃为了他而烫出的血泡,摇了摇头,沙哑道:“是我的错,母妃不必担心。”
母妃伏在他身上痛哭:“都是母妃不好,母妃出身低贱误了你。若莲国不亡,母妃还能在这宫中有些倚仗,至少能稳住咱们母子吃穿用度。”
伏祟抬手,想抚去母妃眼泪,但看到自己手上厚厚的纱布,还是将手垂下。
他温和说:“母妃不必担心,待我有了封地,我会带母妃离开皇宫。”
母妃更是难过,抬头露出那一对如宝石般湛蓝色的双眼,恶狠狠向身后一瞥。
“若母妃有一头珠钗,也能得到你父皇些恩宠,到时你我都能在皇宫中好过许多。”
母妃压低声音:“祟儿,母妃会想办法让你登上九五至尊之位。”
伏祟却摇头,笑容苦涩:“母妃,这太难了。”
母妃无力跪坐在床沿,恍惚道:“母妃知道,是母妃误了你,大臣们是不会拥护有异族血脉的皇子上位。”
伏祟心知母妃说得都是真的,但还是挤出笑,去安抚母妃,他不在乎,只要母妃一生平安就好。
母妃是他在这世上寥寥无几的亲近之人,他喜欢将爱他的人揽入羽翼中。
母妃让他歇息,可母妃走后,他又点起了蜡烛,笔尖蘸墨,手掌颤抖写下文章。
他写了一个多时辰,手腕上的纱布已经被血打透,他释然一笑。
隔日,他继续去了上书房,他写的文章得到了太傅称赞。
父皇也是欣喜,问他想要何等赏赐?
他说他想出宫看看,父皇答应,还赏了他些金银让他玩得尽兴。
尽管太子一党气得双目怒红,他却不管不顾出了宫。
街市两旁飘散着诱人的香气,远比他在宫中吃到的馊食冷饭勾人百倍。
他克制住为他买些零嘴的欲望,进了京城有名的珠宝铺子,为母妃买了一套首饰。
可惜他的银钱不够,又典当了自身仅有的一块玉佩,这才背着珠宝首饰回宫。
母妃拿到首饰欣喜又心疼,喃喃道:“辛苦我儿了。”
然而后宫不缺美人,帝王的目光又怎能因为母妃多了一套首饰而停留?
母妃郁郁寡欢,他们母子二人在宫中愈发难捱。
冬日,他们衣衫单薄,母妃受了寒。
伏祟去请太医,然而过了一天一夜,太医院也没有派人来。
伏祟求遍了所有能求的人,最后是他的七皇兄请来了太医,才为母妃看诊。
七皇兄的外祖父是礼部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