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千墨这才明白他刚才为什么要坐那张凳子。自己说过,只有一次机会,他是怕,这唯一的一次抱他上去他却坐不住。
徒千墨所有的弟子都是天之骄子人中龙凤,虽然敬他如父如兄,可何曾有谁这般卑微的小心翼翼过。徒千墨再度打量陆由,那张足够让他傲视同侪的脸已经因为无尽的消磨而显出几分令人心酸的怯弱来。悲剧,果然是将美好的东西撕裂给人看。
徒千墨轻轻抱起他,陆由的身子很轻,整个人太孱弱,就像是连骨头也没有,徒千墨感受得到他太过收敛的畏缩,却没有过多的说话,只是道,“坐稳了。”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是。谢谢徒老师。”陆由低低应着。
徒千墨这一次没再故意在他最松神的时候放手,他不自觉地多抱了陆由一会,才将他放在那张太过残酷的凳子上去。毫无意外的,被打得青肿不堪的光屁股才一碰到凳面,陆由就痛得整个人都缩在了一起。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就那一下,就像个受了欺负的小孩一样,抱住了徒千墨脖子。太疼了,他坐不住啊,如果,有个什么东西可以依靠,哪怕还是这样疼,他想,也没有那么难捱了。
徒千墨是真的怔住了,这矜坐的刑罚,他用过很多次,不止对弟子,还有M。他最严酷的时候,曾经在九里的某一天要求一个挨了一百下皮拍子的M坐上去,伸手抱住双腿,在他大腿和小腹之间夹着两块体积绝不算小的冰块,威胁什么时候冰块化了什么时候才能下来。
可是,他绝没有一次会抱谁上去,更没有谁,会这么抱着他脖子就不撒手。
哪怕是最受宠的赵濮阳,也因为打得太厉害爬不上凳子被加罚了超过两百下的记账,对今天的陆由,他自己也无法否认的,实在是,温和得有些过分。
如果说抱他上去还能说是因为刚才才说过自己是可以依赖的人,那任由他揽住脖子,就实在是,他自己都无法正视的奇迹了。
在他犹豫的时候,陆由自己放了手。
“对不起啊,老师。”陆由低下了头,还是那种让人一看就经不住想欺负的可怜样子。
徒千墨微微点了点头,转过身去。
真正如坐针毡的陆由忐忑的看着老师背影,他不知道,接下来等着他的,还有什么。
冷汗大滴大滴的向下落,两条修长的腿也在不停颤抖,这张凳子太残酷了,必须要靠自己调动全身的肌肉去稳着,可每次稍稍挪动一分,就是又给青紫的臀上了一重刑。
徒千墨重新回来,顺手将一张纸递给陆由,陆由双手接了,才只这一个动作,就差点从凳面上翻下来。
徒千墨不动声色地扶了他一把,却用最严厉的语声威胁,“坐稳了!”
“是。”陆由乖巧地看纸上的字,《颜氏家训?序致》。
“今天先看第一篇,背完了就可以下来了。”徒千墨又恢复了平素的语调。
“是。”陆由含着泪答应了。
整个身子抖得更厉害了,仿佛连每一块肌肉都缩在了一起。
徒千墨回过头,“坐,就坐正坐好,矜坐不够舒服的话,还有更舒服的姿势等着你。”
“是。陆由知错了。”陆由连忙调整坐姿,可才一抬起腰,眼泪还等不及他扬起头,就悄无声息地落下来。他连忙用手背抹掉,乖乖背书。
“夫圣贤之书,教人诚孝,慎言检迹,立身扬名,亦已备矣。”还好,《颜氏家训》每一篇都不算长。
陆由在凳子上坐着,默默背诵,不知为什么,却是越来越不舒服。仔细想时,原来已经全身都是冷汗,凳面早被打湿了,这凳子本就很难保持平衡,如此一来,更坐不住了。
“老师”陆由轻轻叫了一声。
“记好了?”徒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