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九一望身侧少庄主,暗叹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她的少庄主空有副漂亮脸蛋,成日只会无事生非。与冬青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第一日让客人下厨,是水吟庄礼数不周。”
“说好三月为期,今日是头一日。”阿欢无视他的客套,伸手推来一纸契约,“口说无凭,还请庄主立字为凭。”
纸上阿欢朱红指印尚新,卫澈哑然失笑。他瞄了瞄阿欢沾灰的发鬓,又瞥了眼惊魂甫定的卫贺。
“姑娘似乎漏算了修缮厨房经费。”
卫贺听得少庄主说阿欢做鱼甚佳,又见她起刀干练,便放心让她操弄。谁知离开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厨房浓烟滚滚。他紧忙引了一众仆役前去扑火,好歹保住了厨房。
若没有冬青出手,今日餔食只有吃灰。
灰头土脸的卫贺赌咒从此再不信少庄主的鬼话。
“那你想如何?”一顿餐食难补炭黑房梁,阿欢自知理亏。
“卫某心善,也不愿在微末小节上计较,便算你七日工时抵过。”
“你!”
“你们非要在此时谈这些?”韶九放下竹著,很是不满。
“九娘说得是,来先吃鱼。”卫澈笑着挟了鱼向阿欢的碗碟伸来。
“我不吃鱼。”她眉头一蹙,断然回拒。
“别置气了,就当卫某借花献佛。”
“我从不吃鱼。”
挟鱼的玉著悬滞于空,鱼脍顺势滑落,跌入五瓣莲型骨碟。
“为何?”
吃不吃鱼都要缠磨半晌,这个难啃的山芋没有一刻消停的时候。
“死鱼见多了,没有食欲。”阿欢蹙眉,将骨碟挪到冬青近前,“阿兄吃。”
冬青笑了笑,仔细剔了刺,将鱼送回阿欢盘中。
“鲥鱼多刺,小妹懒剔。平日她只吃剔净鱼刺的鱼。”冬青笑着解释。
“你们还真是兄妹情深。”口中羹汤鲜美,对坐男子温文儒雅,韶九身心舒畅,全然未见卫澈黯然神色。
卫澈轻旋酒盏,酒液清甜入喉,他只觉寡淡,默然又饮一盏。
王瑾从前也是不食鱼的。她幼时嗜鱼,直至有次被鱼刺哽住。自那以后,除非是卫澈亲自剔净鱼刺的鱼,否则她一口不沾。
六妹妹。他侧目端详阿欢,倏尔收回视线,自嘲苦笑。
“来,让我们共进一盏。”卫澈恢复常态,“谢过兄台满足九娘口腹之欲。”
“说什么呢?” ? 韶九双颊泛红,杏目一瞪。
“姑娘喜欢就好。”冬青说着,却盯着卫澈他适才失意之态没能逃过冬青的眼睛。而阿欢脑中满是七天工时,心里已将这个芋头剁了个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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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月光铺满鸣月居庭院,草上尽覆白霜。
“景瑜!”韶九自冬青厢房而出,不意望见扒着窗沿、向屋内窥探的卫澈。
“嘘”卫澈难得现了惊慌之色,忙不迭地捂住韶九的朱唇。
“少庄主,夜阑时分你在此做甚?”堂堂少庄主夤夜鬼鬼祟祟,站在一姑娘厢房窗前,实非正人君子之为。
卫澈喉头一滚,见她一身银朱,姿容艳艳,低声反问道:“夜阑时分你又在此做甚?”
“我……”韶九脸一红,杏目下意识扫过东厢房,言之凿凿,“与你何干?”
“那卫某在此又与师姐何干?”韶九哑口无言,一口气不顺,气哼哼地一推卫澈,自己弓身自镂花窗棂缝隙向内看去。
“师姐!”卫澈不敌,稳住身子的他掣了掣韶九的臂膊,韶九抖着肩,不耐地试图甩脱桎梏。
卧房内热气缭绕,透过薄纱罩,一女子正于木桶中沐浴。
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