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解是为你好。否则毒侵血脉,你早没命了,哪还有气力在此叫喊?”韶九双臂交叠,“说来你也是够狠,竟寻了蚀骨欢来,好在你技法拙劣,不然大罗神仙都难救……”
卫澈轻咳一声,止住韶九话茬。
“你们到底想怎样?”阿欢挣扎着坐起,面冷眼厉。
“卫某只想与姑娘做笔交易。”
“我不会和你做任何交易。”这个卫澈对自己知根知底,还备了人解毒。这是布了陷阱专等自己来跳。再同他做交易,无异于与虎谋皮,正中他下怀。
阿欢拾掇衣裳,穴解不解的已不紧要了,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再从长计议。
“今日我能探知你底细,来日必有他人知。自冰山一角的端倪起,下面掩藏了多少事?譬如你一心要救你娘亲,但可否思虑过她为何会染疾?”阿欢脚步顿在檀木门槛上。
“纸包不住火。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 卫澈的声音自阿欢背后趋近。话掠过阿欢耳际,却也不似是说给她听的。
“你身上的穴位待毒清后自会解开。”
卫澈自袖中取出一块沉香木令牌,送至她掌心。
“此令牌你收好。几时改变心意了,澈随时恭候。”
阿欢低首看了眼令牌上的描金云纹,咬唇不语。良久,她五指扣合收下了令牌,头也不回地转身而去。
“就这么让她走了?”韶九保持着惯有姿势,眼眸微眯。
“她还会回来的。”卫澈望着她臂膊缚带跃动着消失,人如智珠在握,气定神闲。
0007 第七章 弄水吟(一)
悠悠雨初霁,小径处杏花迷蒙,晕开春色。踩着青苔湿意,卫澈迈入西苑偏僻院落,推开明安堂门扉。
“师父。”
背对卫澈的男人盘腿闭目,长髯微动,人却未动。
卫澈嘴角一扬,徐行数步至他左首,跪坐于蒲团之上。他仰视着两人面前莲花冠青袍的道士雕像,盯着石雕的眼,默默掖了掖袍角。
“几日前我尚卧病在床,您的亲信已出入多次,把玉蝴蝶一事说了个仔细。”他斜眼瞥向男人,“道法自然,为而不争。您成日对着这空茫茫的眼,对我的动向倒是关心得紧。”
男人不言不语,卫澈轻笑出声。
“在我面前,就不必端得这幅超脱凡俗、不问世事的模样了。我不追究,是给您留了情面。毕竟澈亦当唤您一声父亲。”
是师父亦是生父。江湖常道:生父不宜为师,因心慈手软,子女难成大器。自己未成大器是真,父亲心慈手软未必。
“也不必再费心打探。想知道什么,我亲来告诉你。” ? 卫澈面色阴郁,目光移向雕像右侧。
雕像旁檀木条案上的净瓷瓶摇曳着一支迎春。每年三月三,卫澈都会亲来将花插入瓷瓶,全然不问他师父意愿。
春日烂漫温煦,万物复苏。可于这柔和春光里,他接连失去了生命里两个最重要的女子。自此他再不喜春日。
故人逝去,他的父亲从未有过半分哀伤。
他不记得,那自己便要强行让他无法忘却。
“你执念太深,终将害人伤己。” ? 玉色澜衫曳地,男人缓缓睁目,声似庙宇沉钟。
卫澈嗤笑一声,讥道:“我是不是还应感念您?在您心目中,竟有我一席之地。”
“吾知你为王家之事,一直耿耿于怀,对吾心怀怨望。你怪吾不该将实情透于六娘,迫她出了山庄,从此你与她天人两隔。”
往事呼啸而至。闭上眼,那声“卫二哥哥”言犹在耳。他湖蓝丝袖下的手不受控地轻抖,指尖沁凉。
“水吟庄从不涉朝事,你若一意孤行,届时不仅是你,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