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酒能忘忧?阿兄骗人。她苦笑着,信手弃了酒坛,睁眼枯等天亮。
水榭居后院传来低微溅水声,继而是几声蛙鸣。
阿欢侧头,意识到竹筒已空。卫澈仍是沉沉昏着。她打量枕畔案头置着的翡翠鱼佩,不自觉地伸手触碰。
“别动!”卫贺手持软鞭,仍对她虎视眈眈。
半阙玉,另一半想来是在那个名唤瑾儿的姑娘身上。他既情深意重,又为何屡屡与自己肌肤相亲?
是欺骗?是利用?爷娘的失踪是否也与之有关?
她很想问个彻底。
灯烛微爆,烛泪缓缓流淌凝结于底座。
卫澈长睫幽颤,唇部轻启,好似要吐出磨人的痛楚。阿欢回过神,看着男人微动的手指,鬼使神差地伸了手去。
这一凑,便再没能放开。
平时风度翩翩、手握大权的少庄主,一旦卸下铠甲,便如孩童般脆弱,令人顿生恻隐之心。
何况这次伤人的是她自己。
“你!”很是不满的卫贺意欲上前,被韶九拦住。
“她要是再伤了主子怎么办?!”
“她不会。”韶九镇定自若。
她这般说不尽是因阿欢服药之故。这两人此中牵扯,唯有卫贺这憨人看不出来。
“不……不要……不……”卫澈也不知是何处来的气力,捏得阿欢指节泛白。他身躯不安挣动着,口中呓语不断。
阿欢吃痛,试图让他松上一松,抬眸却见一颗泪珠自他眼角盈盈滑下,留下一道润湿水痕。
她黑瞳一缩,心乍然刺痛。她掩住心口,连呼吸都不甚顺畅。
定……定是适才的药发作了。
“不!”晃动愈发剧烈的卫澈猛地拽过她。她失重跌向被衾,离他心上三寸,听着他波动异常的心跳。
“六……六妹妹……”
“少主满心只有王家姑娘,一点不在乎自己的命!”
“卫贺!”
“谁都知道,几百尺的悬崖,不会有活人了!如若不是因为六姑娘,庄主根本不会伤病缠身,今日更不会被刺。少主还要执迷到什么时候?”
“卫贺!”韶九急怒推搡,咬牙叱道,“记得你的身份!”
“王六姑娘,王瑾。”阿欢口中喃喃,打断他们的争执,“我和她很像么?”
卫澈含雾的眸和那声声“瑾儿”在她脑中挥之不去。有些事越想遗忘,偏往记忆深处钻去。
此话一出,韶九与卫贺两人对视一眼,皆愣怔不已。
“出去。”不知何时苏醒的卫澈开口了。声音有些喑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黄胖:牵线玩偶。
0028 第二十七章 心绪乱(二)
“我渴。”在阿欢正要离去时,卫澈扯了扯她衣袍下摆,“替我倒些酒来。”
卫澈手一松,仰面躺在榻上,好似失去生气的木偶。
伤重方醒,便要吃酒。卫贺说得极是他真是不惜命。他自己不惜命,还是累及旁人,替他顾命。
“你有伤,不宜吃酒。”阿欢不由分说地倒了盏清水,递于榻前。
卫澈一动不动,全然无视面前的白瓷盏。
“你不动,怎么饮?”
“动不了。疼。”适才拉扯之时气力大得很,眼下倒是不能动了。然见他伤口隐隐渗血,她确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那我唤人来。”她方撤一步,卫澈便拉住她的手。
“别走。”盏中水珠溅落,洒在枕畔,零星滴在玉佩上。不待阿欢开口,他支身仰脖,就着她的手,浅浅啜了口。
无辜纯澈的眼眸如泣如诉,任谁看了都能生出几分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