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众人接触不多,并不知悉,如今时常请安,倒是觉着,吴太妃整天笑盈盈的,比萧太后可随和多了。
只是,这等大不敬之语,自不可与人言,放在肚中想想便是。
一时宫人捧来诸物,收拾妥当,祖孙两个便坐在廊下,吃着茶点,看小宫女们比赛跳绳儿,一面闲闲叙话。
四皇子亲奉了一盏茶给吴太妃,笑眯眯地道:“孙儿多谢亲皇祖母美言,教孙儿得以出宫体察民情,又去了永成侯府听戏,还看了杂耍、吃了两道平常没吃过的菜……”
他拣着那有趣好玩儿的,将今日见闻娓娓道来。
今日他得以出宫,却是因他前些时候身子不好,吴太妃很心疼他,怕他闷出病来,待他病愈,便亲去元嘉帝跟前说项,方才有了这次微服出行。
他心里很念吴太妃的情,是以说得很卖力,讲到兴起处,还要舞手比脚一通,少年心性坦露无遗。
吴太妃含笑听着,并不打断他,被细纹围住的一双美目,流转出些许疼爱与怜惜。
这宫里的人,谁不是一颗七窍玲珑心?四皇子小小年纪,也不容易。
正自思忖间,忽地,殿外传来一阵喧哗。
吴太妃眉梢一跳,面色却未动,只提起帕子,向唇角按了按。
站在一旁的葛朝义见状,微一躬身,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再不多时,喧嚣尽止,又是满殿欢声笑语。
而在这整个过程中,四皇子的语声没有片刻稍停,似是殿外发生的一切,他都没听到,只管说着那些趣事儿。
吴太妃含笑看着他,充满疼惜的眼眸中,又添一分赞许。
本性纯挚、知晓轻重,四皇子果然不简单。
不过,长在这深宫里,若真的简单的,那还活得下去么?
吴太妃抬起手来,向染了樱色唇脂的唇畔轻轻一点,那一痕眸光,亦是点到即散,未教任何人察觉。
不一时,葛朝义自外返转,躬立于廊外,并不出声儿。
吴太妃拿着银签子,自果碟里拣了枚海棠果儿,递予四皇子,柔声道:“好孩子,说了这些话哄我欢喜,想也累了,吃个果儿,再喝口茶,歇一歇再说。”
四皇子忙双手接过,面上是灿烂的笑:“谢亲皇祖母,那孙儿就不客气啦。”说着便将海棠果放入口中吃起来,又去挑别的点心,心无旁鹜,仿佛根本没瞧见葛朝义。
吴太妃浅浅一笑,复又转向葛朝义,眉心微蹙:“外头出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