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兆丰年。”乡农们合手祝祷,谢造物恩赐,盼来年好光景,衣食足、仓廪丰,不必受那饿肚挨冻之苦。
“雪天路滑、不好行车。”出门在外的人,却对这雪又爱又恨,盼它莫停,又怕它下个没完。
陈滢从四宜会馆出来时,雪下得正紧,裴恕执青伞,稳稳立于上风口,替她挡风。
“接下来你要往何处去?”他垂眸看着她,神情专注。
“去医馆瞧瞧。”陈滢笑答,仰首望天。
飞雪连天,远山近树皆白了头,在她视线的边缘,裴恕的一侧肩膀,也担着一层碎霜。
陈滢认命地叹口气,提帕子帮他掸扫,细细一捧雪,随帕子扬起,落去伞外:“我又不是怕冷怕热的娇弱女子,你不要总这样歪着打伞。”
语罢,不动声色收回帕子,眉目弯弯:“今日我只带了两块帕子,这块我得留着自个儿用。”
裴恕那张小麦色的脸,刹时间又像添了别的颜色,匆忙间转首望向街市,空着的手下意识扶去腰畔。
拿不到她的帕子,突然就觉得多出一只手来,没事做,怎么办?
偏今日要学着斯文,不曾佩剑。
见他一身青衫,腰环素绦,连玉珮上都雕着岁寒三友,偏一手支楞着,空扶腰畔,不知往何处安放。
陈滢忍不住笑,望着他半个脑壳儿:“小侯爷这是在赏雪么,看得如此专心,头都不回。”
裴恕面上颜色未褪,干巴巴赞一声:“是啊,是在看雪。”又干巴巴感慨:“雪下得可真大啊。”
陈滢望向伞外,轻声应和:“确实很大,这雪。”
大雪当空,连绵不休,扑簌簌悬落九天,若一幕阔大珠帘,行人街市皆隐帘外,视之不清。
第411章 这是证物
陈滢回首望去。
郎廷玉正立在他们身后,手是提溜着个包袱,鼓鼓囊囊的。
方才离开雅间儿时,她亲见郎廷玉进去收茶具,这包袱里头,想必便是。
“郎将军也辛苦,连把伞都没有。”陈滢说道。
原不过随口一语,裴恕的眼睛却登时大了半圈儿,恶狠狠回头:“这厮讨打!你放心,等我回去抽他。”
陈滢噎了噎。
这抽人还要旁人放心,是何道理?
再者说,小侯爷要抽人,扯上她作什么?
陈滢完全不能理解这话里的逻辑。
郎廷玉却是刹时间苦了脸。
他们家爷悄悄儿说话不行么,非这么大声儿,他都听见了好不好?
一时间,臀越发地冷、背越发地寒。
他忍不住哆嗦了几下,悲凉想:那鞭子如果不沾水,抽在身上的话,大概还不算特别疼的。
“快上车吧,雪越来越大了,路上慢些。”裴恕转向陈滢。
醇厚清音,撩人耳畔,哪还有半分之前的凶恶,高挺的身量儿微俯,殷殷眸光,尽皆拢在她身上。
陈滢原还欲劝,如今,却只能回以一笑。
罢了,这大约是人家主从间的情趣,她一个外人,还是不要打扰得好。
上车后,裴恕倒是将伞收了,只在帘外叮咛:“我要去衙门应卯,不得陪你了。”
语毕,忽探手入怀,飞快将一物塞进车中,迅速掩门:“时辰不早,我先走一步。”
话声未了,靴声橐驼,须臾远去,雪地上,空留两行足印。
寻真并知实对视一眼,尽皆瞠目。
小侯爷这是怎么个意思?这又放了个什么东西在车里?
还有,她们家姑娘好快的手,那东西是圆是扁她们还没瞧清呢,就消失在了姑娘的袖笼中。
寻真好奇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