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1 / 2)

汗水渍透发鬓,陈漌抬袖去抹,这才发觉,手中还捏着帕子。

缠枝菊山石水蜜帕子,被揉得稀烂,有几处竟被汗渍落了色,露出白底,那白瞧着极脏,灰扑扑地,像泥浆污水。

陈漌嫌恶地皱眉,抬手欲扔,忽地醒悟,忙收回手,小心将帕子拢进袖中,深深吐纳几息,抬头往四下看。

方才来时,她是从角门潜进来的,此时,那角门依旧半掩,墙角一丛观音竹,枝青叶碧,筛风弄影。

她侧耳听了听,确定无人,方提起裙摆,快步上前,纤秀的身影只在门边一闪,足音细碎,已是渐行渐远。

那一刻,她并未注意到,一个着穿碧绿宫装的少女,正自角门外乱石间探头,眼望她远去,满脸不敢置信。

直到陈漌行出视线,那宫女方才直身,若有所思地看看旁边的院落,思忖片刻,返身离开。

竹风寂静,小径红稀,仿似方才的人与事,皆不曾发生。

“咣当”,前方大门蓦传响动,一人自院内而出,伸着懒腰,满身酒气被风吹散,阳光映上他黑黄面庞,泛起一片油光。

正是那醉酒之人。

他似已醒酒,欠伸罢,抬头望望天色,猛地一拍脑门儿,懊恼道:“我的天,都这早晚了,方妈妈又该骂了,怎地醉了得这般厉害……”他絮叨自语,扯扯歪掉的衣领,再正正衣襟,大步而去。

第376章 谁是黄雀

脚步声渐寂,院落内外又安静下来。

过得数息,一片密草忽如风动,晃了几下,又晃几下。

随后,一双漆黑丫髻,慢慢自草棵间探出,露出圆脸宽额、秀眉杏眼。

竟是寻真!

她早便藏身此处,目睹了整个过程,此时张大眼睛,惊恐地左右观望,生怕再遇着人。

小半盏茶过去,院落左近,再无半点声息。

寻真这才完全放下心,慢慢钻出草丛,掸掉裙上草屑,咬唇站了片刻,悄步离开。

这一回,安静终又重新笼罩此处,竹影摇曳、金风脉脉,将所有算计、阴谋与心机,尽付秋光。

待寻真回到敞轩时,陈滢正自斟茶。

小小的红玛瑙盅儿,垫冰裂纹白瓷垫儿,茶汁晶碧,在半空划出优美弧线,蓄满茶盅。

敞轩里散落几桌人,听那瞽目女子说书。书正讲到要紧处,那女子素手拨弦,铿铿锵锵、金戈铁马,将军话别妻儿、兵士扛起长枪,衰角连天、战鼓如雷,敲碎春闺梦境。

这一回书,恰是《薛家将》的一折,此书原本极长,若说全了,几天几夜也完不了。

“姑娘,婢子回来了。”寻真轻手轻脚走过去,递过一方素帕。

方才陈滢帕子湿了,着寻真去马车上取新的,因马车停在二门外头,寻真是从花园的另一头绕出去的,一来一回,耽搁的时间可不短。

陈滢接帕在手,细看寻真两眼,轻声问:“你怎么满头大汗的?”

若一路疾走,寻真便不会耽搁这么久;而若款步慢行,时间合上了,这汗又是从何而来?

寻真面色微变,视线往旁一扫,欲言又止。

陈漌亦在轩中。

此刻,她正傍许氏而坐,面色尚余几分白,眼神飘忽,也不知是出神,还是在找人。

“出去走走罢。”陈滢起身道。

寻真这样子,定是有事了。

主仆三人步敞轩,那轩外种了不少桧柏,苍翠青碧,阳光洒下,似铺了层金粉,林间石径曲折,正可供闲步。

待行至僻静处,寻真便凑去陈滢跟前,将方才所见说了,又道:“……婢子就是奇怪,大姑娘……陈大姑娘如何又去到了前院儿?那通往前院儿的角门守着好些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