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丽到夸张的灯光终于平息,周遭的布景灯亮起,场馆又恢复了先前那副模样,灯火璀璨,星屑飞舞如蛾翼上飞洒的鳞粉。

穿着华服的女人步履缓慢,香槟色鱼尾裙包裹着她曼妙的身躯,明明久病初愈,却容光焕发一如当年的银幕女神。

女神生气的模样显然是不太好看的。

母亲的嘴角带着怒火下坠,凌厉的美目扫过我又扫过喻星,最后落在她的心肝宝贝周纵夜身上,脸紧绷着:“你们跟我过来,好好解释清楚。”

我顺婉低头,当自己是一颗藏身灯下的飞灰。

抓着我的手却还是温暖的。

我抬头,注视着喻星眼睛里自己的倒影,寂然片刻后,才缓缓绽出笑容:“没关系,走吧。”

避开人群隐晦的打量,避开私语,避开探听,避开窥视的目光。

长廊上的帷幔伏着身躯,裙角迤在地面上,像是俯首低头,一如我这些年在母亲面前的模样。

窗外玫瑰花房依旧,雨声敲打下,更显得这玻璃的材质不枉设计师当年的吹嘘

像是窗口的风铃一样,将人叫醒了,在门沿上滴滴答答。

再过一重走廊,才到母亲专属的会客室。

桌上她喜欢的香槟玫瑰已经有几片的花瓣干涸卷边,母亲眉头一皱,按耐住了立刻叫佣人来替换掉的措辞,打量我们一圈,下巴点向我:“你来说,怎么回事?”

今夜的雨下得格外绵长,它们折磨着我的视线与鼓膜,我为何曾感恩这种淅淅沥沥的噪声?

我不知该怎么回答,若要严格说来,我也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或是正在发生什么。

事情就是这样,我与喻星参加母亲的宴会,我们公开关系,还有更复杂的事吗?

理应没有,但显然有人已经提出了意义。

我只能带着怯意低头,目光瞟向一侧的人,又挪回地砖菱格的花纹上:“什么也没有,我们应该可以自己解决。”

“你们显然没有做到。”

母亲的声音带着怒火,甚至掺杂了一句法语脏话,我听不清具体的,但庆幸于她将炮火转向了周纵夜。

“阿夜,你来说,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

第十四章

我注意到那截目光附着在我身上,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于是尽力挺直了腰杆,好让自己显得坦诚。

“我不同意,仅此而已。”他隔了几秒才开口,声音没有起伏,只维持了在母亲面前的礼仪。

母亲疑惑起来:“素素告诉我你不想和她结婚,她应该不可能在这件事上对我说谎。如果只是因为我和你母亲的约定,那么我们绝没有以此强迫你的理由”

我正听得出神,后腰却忽然被一掌陌生的温度袭击了,他用指骨丈量着什么,覆盖在上面的手不曾拿开,语调亦显得漫不经心。

“她跟我闹脾气而已,阿姨,我不会让她再胡来了。”

“……”我终于在缄默中抬起了头,侧过身转向他,指尖轻扣着那只紧紧牵在一起的手掌,寻梭几次,也没让乱成一团的心绪平缓下来。

他在想什么?

他想要做什么?

我以为目光足够代替我问出口,可母亲刺来的狐疑目光还是堵住了我的口齿。

“如果你们只是因为吵架就闹出这种事让人看笑话,那就先给我做好挨揍的准备。”

心里的声音在警示。

它告诫我,此刻如果不反驳母亲,那么在场唯一爱我的人就要伤心了。

那怎么可以?

“不是这样,妈妈。”

我终于鼓起勇气,为求安定般的,捏着手掌按在微微鼓起的小腹上。

掌心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