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叔易只当没听到。
“郎君,您打算如何报答常娘子的救命恩情?”长吉跟上来,好奇地问。
今日在溪边,常娘子两次救下郎君,他是亲眼看到的虽说回想起来仍觉不可思议,常娘子分明没有什么身手力气可言,但好像比旁人多了只眼,总能早一步看到暗处的危险。
“常娘子不愿认领这救命之恩。”魏叔易负手而行,语气散漫:“反教了我做人的道理。”
“这天下,还有人能教得了郎君您呢……”想到昔年被郎君气走的先生大儒们,长吉嘀咕了一句。
魏叔易笑了一声,语焉不详地叹道:“是啊。”
片刻后,方敛去神思,问:“东西可给赵赋送去了?”
“已奉郎君之命送了过去,今夜那赵赋必是不敢合眼了。”
在魏叔易的安排下,赵赋已早一日被暗中押送到了此地。
而送去赵赋面前的,则是那囚车上的替身被斩落的头颅。
至于替身哪里来的,倒也算是赵赋的老熟人了,正是周家村那位与他年近相近的里正。
对着老熟人的头颅的赵赋此一夜是否敢闭眼未可知,见着了常阔的常岁宁,倒的的确确是睡了个好觉。
翌日清早,用罢早食,她便去了常阔处。
“郎君稍等等,崔大都督正与大将军于书房议事。”说话的是常阔身边的副将楚行。
常岁宁认得他,只是在她记忆中,尚是楚行三十岁出头的模样。
十多年的时间将人打磨得愈发锋芒内敛,像一把藏于鞘中的老刀,沉肃厚重。
楚行常年跟在常阔身边,是下属亦是心腹,自是认得常岁宁的,只是此时在外,才将她唤作郎君,语气则是称得上相对温和的:“郎君可先去堂中坐着喝茶。”
独自喝茶无趣,常岁宁是个轻易坐不住的:“无妨,我就在院中等着即可。”
“那郎君随意走走。”楚行说话间下意识地看向院中虽然……也没什么可走走的。
驿馆里的院子自然不大,四下除了把守的士兵之外,便只有晨早大将军他们练武时所用的兵器架了。
这显然不会是胆小娇弱的小姑娘会喜欢的东西……吧?
楚行一句话刚在心里说完,见常岁宁正是朝那兵器架走了过去,舌头便临时打了个弯。
见常岁宁抬手去碰那兵器架上的弓弩弯刀等兵器,楚行刚要出声提醒,让她小心些,便见少女已经收回了手,走向了一旁竖插在地的大刀。
那是常阔的刀。
显是晨早练罢,被他随手插在了被踩得极硬实的碎石铺就的练武场地上。
这随手插放,却不简单。
此刀宽大锋利,刀背沉厚,除去刀环,亦有一百三十六斤重此乃当年创立玄策军的上将军命能匠特意为常阔打造,刀名斩岫。
常岁宁的思绪一时变得悠远,她抬手去触刀柄,缓缓握住。
“少年”神情平静,握刀的姿态从容
楚行看得一怔,只觉生出了幻觉来,好似下一刻那“少年”即要将那大刀拔起。
等等,她真的拔了!
见她动作,楚行呼吸一窒。
大刀纹丝未动。
楚行吊着的那口气泄下,瞬间回到现实。
他方才究竟在莫名幻想些什么呢?
“斩岫”是大将军的刀,莫说娇弱的小女郎了,军中能单手拿起来的人也屈指可数。
却见那“少年”未有放弃,将另只手也一并用上了,两只手合力去拔刀,咬着牙,白皙的面孔因用力而泛红。
楚行逐渐看乐了。
从书房走出来的崔璟若有所查地转过头去,便看到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