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1 / 2)

厅内两侧众族人皆看向那走进来的人影。

青年着蓝袍,束玉冠,未着甲佩剑,如此场合下,似有意敛藏了那一身极寒煞气,又因本就生得一副极上乘的好样貌,此时便显现出了几分士族子弟的风仪。

越是如此,越叫一干族人看得心中不平。

谁能想到这瞧着上好的皮囊之下,装着的竟全是离经叛道?

大郎自幼已显不凡,天资早早显露,本是众族人目光聚集之所在,可偏偏中邪一般突然行叛逆之举,且不听劝阻,一意孤行至今仍不肯回头。

族中谁人暗中不说,若大郎肯依照族中安排以文入仕,其天资不输那连中三元的魏侍郎,论家世又有崔氏作后盾,假以时日,朝堂之上将无第二人!

可偏偏,可偏偏……

众人于心底叹息。

放着这天资不用,能不能给其他有需要的子弟!

众族人每见一次崔璟,那怒其不争之感便有冲冠之势,是饭也不必吃,酒也不必喝了,气都气饱了。

崔琅看向元祥手中捧着的长形锦盒,好奇问:“这应是长兄为父亲准备的寿礼吧?”

崔璟已行礼罢,此时点了头:“正是。”

“快给我吧!”或因屁股逃过一劫,崔琅此时十分殷勤,自元祥手中接过锦盒,满眼期待地道:“让我瞧瞧兄长为父亲准备了什么贺礼”

说着,在仆从的帮忙下打开锦盒,取出了其内之物。

卷轴以缎带系起,崔琅解开来,将其展开,只见是一副山水画,入目满眼青绿,崔琅定睛一瞧,眼睛便亮起:“竟是展子虔的画!”

“展子虔一画难寻,乃父亲心头爱,难怪长兄早早便为父亲寿礼去做准备,原是花了这般心思!”崔琅叹道:“倒显得我与阿棠备下的寿礼过于敷衍拿不出手了,阿棠,你说是吧?”

崔棠:“……”

他自个儿的拿不出且罢了,毕竟的确敷衍,但突然拉她下水作甚?

但气氛使然,她便也点头。

崔据面上有了淡淡笑意,赞许点头:“令安的确上心了。”

崔洐的脸色也逐渐缓和不少。

崔琅已拿着那幅画来到了他身侧:“父亲快看看!”

崔洐不赞成地看了举止过于跳脱的次子一眼,但双手还是很诚实地接过了那幅画。

初看时尚有一丝淡淡愉色

“这便是传闻中的展子虔游春图啊……”崔琅赞叹着:“果然不负开金碧山水之先河盛名。”

那画卷之上青山叠翠,湖水潋滟,士人于蜿蜒山径间行马,而画幅居中处,则是仕女泛舟春游之景

崔洐的视线正定在了那游湖的仕女之上。

他握着画轴边沿的手指渐用力。

片刻后,他抬眼定定地看向立在厅内的崔璟,一字一顿道:“此画寻来不易,可见你的确花了诸多心思。”

崔琅听得有些莫名怎觉得父亲这话不像是什么好话?

应是父亲阴阳怪气惯了,一时没收住吧?

毕竟他实在想不出长兄这份贵重与心意皆俱的寿礼,有任何值得挑剔之处。

崔据道:“令安入座吧。”

“是。”崔璟上前,在空位上落座。

很快有女使手捧朱漆托盘鱼贯而入,奉来了佳肴与美酒。

雅乐声起,众人举盏。

酒过三巡,或是崔璟那幅画难得送出了几分孝子的觉悟,使人勉强欣慰几分,席间便有族人说起了崔璟之事

“如今正是多事之际,族中诸事需人料理……大郎也该回族中学着理事了。”

“正是此理。”

“此外,大郎的亲事也决不可再拖延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