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玉的寒冰一样的神情出现了一丝波动,一丝无奈,一丝笑意:“你这是记得清楚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我忙点点头:“反正就是这个意思啦,自己不愿意的,别逼着别人愿意。我也不愿意被人逼嫁,又如何会逼你娶?”
纪玉道:“你不愿意被人逼嫁,却答应了嫁给福顺,你娘逼你?”
我摇了摇头:“我娘没逼我,男女婚约,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算是逼迫呢?”
纪玉双眼一眯:“你喜欢他?”
我想了想,点了点头:“喜欢的吧……”
纪玉长眉紧皱,紧紧地盯着我。
我继续皱眉苦想:“他……就像我哥哥一样……”
纪玉眼里的寒冰消散了一些,叹道:“你对福顺……那不是喜欢,哎,不是那种喜欢,你既可以接受福顺,为何不能……不能接受我?”
我摇了摇头:“我只是……我爱我的家人。你明白吗?”
纪玉有一丝动容,我继续道:“玉哥哥,我不愿意为了你,就让云溪恨我入骨,你……我不愿意为你,抛弃与云溪的姐妹亲情。血浓于水这句话,永远都是对的。”
想了想,又加上一句:“不,不只是你,是我不会为了一个男人,让一家人相互仇视,不管那个人是谁。至少,我现在是这样想的。如果纪伯父以死相逼不许你娶我,你还会娶我吗?我想,你不会,对吧?!”
纪玉怔了怔,垂下眼帘,沉默了一会,我看不见他眼里的神色,他再抬眸时,眼里的寒冰已消散了许多:“阿喜,你不愿意伤害你的家人,即使你的家人可能伤害你?在你眼里家人重于一切,对吗?包括你自己的姻缘?”
我眨眨眼,困惑地摇了摇头:“我的家人怎么可能伤害我?还有什么能重过亲情的吗?姻缘?姻缘和家人又有什么关系?我娘为了我的婚事,也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纪玉眼里浮起了浓重的无奈和淡淡悲哀:“阿喜……算了,我明白了。”
说着,他转身便走。
我倒疑惑起来,一把拉住他:“你倒明白什么了?我倒是糊涂了。”
纪玉眯了眯眼睛,声音平淡:“你除了你的家人,就从没有爱过谁。”
我怔了怔,手上一松,握在我手中的袖角滑过。
可是,纪玉为什么突然那么悲伤?
因为我拒绝了他吗?
这么一想,我有些局促和愧疚。
可是,看着他没入暮色的身影,我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玉哥哥……”嘴里不自觉地唤了一句。
沉沉暮色中,我只隐约能见纪玉脚步停了下来,却看不见他的神色。
他轻轻地道:“阿喜,原来错的都是我,我太自以为是,你还未长大,你一直还是个小孩儿,心里只有对家人的依恋,没有男女之情,我却将你当成了大姑娘。”
我张着嘴愣在当地,听着门口我爹披星戴月地回来,和纪玉招呼着。
爹大步进来,问道:“怎么没点灯?这黑灯瞎火的。”
我“噢”了一句,忙跑去摸索着点着了灯。
爹走进厨房,将锅盖一掀开,一团浓浓的水雾扑面而来,爹用手扇了两扇,望锅里一瞧,皱眉道:“阿喜,你这水煮了多久?怎么这么少?”
我“啊”一声,忙跑去看,果然,大半锅的水呢,如今只剩下一半不到了。
我摸了摸头,看着爹探究的目光歉然地“嘿嘿”一笑,便忙低下头收了笑容,快步跑开小小声道:“我再加点水。”
第二天,娘和云溪就回来了,云溪听闻纪玉昨天傍晚回来的消息后,很是意外,立即转头打量着我,那目光……让我感觉有些不舒服。